孔明摇扇呼司马懿道:“仲达慢走,既识此阵,何不破之?”司马懿道:“吾岂能中汝之计再入此阵?不劳相送,他日再逢!”孔明道:“如此东平城吾自取了。”司马懿道:“一发送与汝罢!”急急奔逃。
张郃怒道:“公胆小何如鼠类,孔明如此羞辱吾等,岂可不与一战?”司马懿道:“公不识阵法,不知八卦阵之妙。八阵既成,庶几不败。吾等不可恃勇,暂回东郡,合兵再作良图。”张郃无奈,各路军齐返东郡。
诸葛亮布阵取了东平,与众将道:“司马懿见机明断,性堪忍辱,真非常人也,吾等进军,务必谨慎,否则必然有失。前日兵败,便是明证。”众将领命,哨探巡逻,并不敢因获胜而稍有松懈。
却说曹仁见失了东郡,不觉心下震骇,便与群臣计议道:“闻得叶飘零已夺宛城,分三路逼近洛阳、虎牢、许昌,吾料兖州终不可守,不如早退?”满宠道:“吾等若退,徐州公明、文则与数万儿郎如何?华北千里沃土如何?愿将军重振昔年御关羽之威风,再扬当日取青州之决断!不可轻言退字动摇军心。”
曹仁愧道:“伯宁之教是也,然则有何御敌之策?”司马懿道:“孔明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不早决,何足惧哉,吾有一计,可破孔明!”张郃冷笑道:“只恐畏亮如虎,枉作蝼蚁鼠辈一流!”司马懿凛然道:“吾见八阵而退,乃保存实力,以为长久。幽燕苦寒,久经战乱,孔明纵有经天纬地之才,焉能长期与曹魏大国相抗?将军智勇双全,岂能不察?”
张郃道:“仲达思虑深远,张郃深敬之,然而此刻孔明初得东平,必然安民抚众,不在营中,何不前往袭之,以挫其锐气,再复东平!”司马懿急道:“不可,孔明必有准备。”张郃大怒而起,道:“如此胆怯,岂是不畏孔明!”
曹仁忙道:“两位皆当世名将,何必如此争竞,非魏王所愿也。”便与张郃一万军马。张郃点起兵将,道:“吾等此去,必舍死冲杀,尽灭东平军马,岂止挫敌之锋哉?”众牙将见张郃神威凛凛,皆道:“愿从将军,拼死建功!”乃分作两路,夹攻东平大营。
这边司马懿急道:“孔明治军何等严谨,若无准备,吾纳上项上人头。子孝须速往接应!”赵俨、满宠亦劝。曹仁便道:“如此仲达可去。”司马懿道:“吾若去救,恐其面羞。子孝、子丹亲往,吾与伯宁伯然守城。”曹仁省悟,与曹真分领大军前往救应。
只表张郃自以为得计,直往东平大营杀来。却见辕门之上,哨探紧布。营墙之内,军旗高飘。张郃方知已有准备,正欲退时,旁边一彪军马推出一辆四轮车来,端坐一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丰神俊朗有神仙之慨,进退从容怀不测之机,正是琅邪诸葛孔明是也,当下里羽扇轻摇,笑道:“张将军深明大义,重归故土,天下无不钦佩!”
张郃怒发冲冠,戟指喝道:“竖子!村夫!焉敢败我声名!”拍马上前,直取孔明。但见孔明左右军士齐散,张郃力突而前,忽然地陷,张郃已落坑中。关兴、张苞齐到,募地里张郃大喝一声,腾空而起,跃出坑来,徒步来杀孔明,却被关兴张苞敌住,大落下风,一应军士皆被擒去了。
张郃兴慌意乱,幸得曹仁、曹真两路军已到,孔明召回关兴张苞,缓缓退入营中。张郃得救而回,甚是羞惭。孔明驱兵前进数十里安营。正得曹操来书道许昌已失,华北难保,速速领华北之士退回。于是一座皆惊,曹仁语满宠道:“公当日曾言东郡决不可弃,如何大王又有此令?”
满宠叹道:“叶飘零来势虽凶,大王又何必惧哉?稍延时日,江南自难支撑,此一退兵,眼见大魏基业难保矣!”赵俨道:“大王贵体欠安,却把当年英雄锐气也磨灭了,此诚可叹也哉!”于是群臣尽皆泪下,军民无不感慨其忠,独司马懿与曹仁道:“孔明连胜,其势甚大,吾等就此而去,必遭掩杀。当如此如此,且胜一场,再走不迟。”曹仁依言分拨。
报到孔明军中,孔明登高观看一阵,见东郡城头,虚插旌旗,人马俱散,城中不见一兵,不觉笑道:“司马懿此计,只好去唬他人,焉能瞒得过我?”乃唤严颜、廖化道:“汝来日入城后直上墙头,万不可留在城中。”严颜异道:“闻得曹操兵败许昌,因此曹仁弃城而走,如何不乘势占城?”
孔明笑道:“此城头虚插旗帜,暗伏弓手也。司马懿深通兵法,定料就此退兵,倘吾等乘势掩杀,必然覆没,故思取胜一场,方可退却,乃有此等小计也。汝等好生在意,勿得有所损伤。”严颜拜服。孔明又唤赵云、魏延,如此如此,孙尚香、马云禄,如此如此。众将一齐受计而去。
却表严颜廖化引了数千军士往东郡东门而来,直往城门便入。张郃伏在城头,暗道:“仲达果然料事如神!”一声梆响,喝令放箭,不提防严颜、廖化早从两边攀上城门,合攻张郃。这时城外曹仁、曹真、司马懿三路尽起杀来,来到门前,不见城中街上有兵,心下一愕,陡然间背后喊声大作,赵云、魏延两路杀至。曹仁心慌,便要入城。司马懿急道:“如此孔明乘势跟入,祸患不小,且往南北两门而入。”
曹仁然之,疾呼张郃放下千斤闸时,早被严颜守住。赵云、魏延冲突而来,曹仁诸将皆绕城而走,沿途又被孙尚香、马云禄一阵冲杀,全军覆没,曹仁诸人尽皆单骑走脱。这边张郃见不是路,弃了东郡,自西门逃生。孔明得了东郡,犒军安民不提。
赵云来见孔明道:“兖州已得,徐晃、于禁尚守下邳,丞相何不图之?”诸葛亮道:“吾亦有意,可先使人详探。”于是急令探马前往,回报下邳已破,徐晃于禁率孤军强行往洛阳退却,当即令谨守兖州,以当徐晃,这正是:水尽山穷何处往,坐看豹将显英名。毕竟徐晃性命如何,还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 四面重围逼虎豹 一枝独秀震江山
却说叶飘零已定豫州,安民之际,忽闻曹操连失了兖州、徐州,急命沿途伏下数道防线,勿得走脱了徐晃、于禁、孙权诸人。各将领命,沿途把守,严密巡哨。这日忽报官渡抓获司马懿父子三人,叶飘零大喜,急令解至许昌,敬以上宾之礼,语道:“司马先生才名播于四海,孤仰慕已久,今日相见,乃生平之幸也。”
司马懿答道:“阶下之囚,承蒙礼敬,懿愧不敢当。”叶飘零道:“先生至此,乃天缘也。吾闻先生束发读书,不肯事曹,后迫于其势,不得不从,颇遭其疑忌。今曹操屡败,先生可有意与孤共扶汉室乎?”司马懿答道:“吾虽凡才,世为大汉之民,岂无报效国家之意。愿效犬马之劳,以报国公。”叶飘零大喜道:“孤得司马,何惧孔明!”乃封司马懿为军师将军,司马师为司马,司马昭为从事中郎。
司马懿谢过退下,二子师、昭齐道:“魏王伟略雄才,岂叶飘零无名小子可比?父亲往日尚拒魏王之聘,今何立受叶飘零招降?”司马懿道:“魏王生性多疑,嫉贤妒能,吾等事曹难以得志。今观叶飘零虽能用人,颇易轻信,吾等小心行事,不难掌其大权,成就莫大之功。”二子方道:“父亲深谋远虑,正该如此。”司马懿又授机宜道:“荆公他日必登尊位,吾等私下里可多与逐流结好,以为他年之基。”
司马师道:“归尘方为世子,江南庞统、田畴、陆绩、崔琰、赵累、顾雍诸人皆其派系,父亲何故意在逐流?”司马懿道:“岂不闻刘备斩刘封之事?叶归尘能居世子,乃荆公困顿之际为收人心权且授之也,他日必然遭贬。继位者毕竟逐流是也。田畴、崔琰诸辈托于归尘,是所见不明也,吾等焉能效之?”二子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