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瞻是第二日晌午,办完公事回府的。
姜泠听下人说相爷政务繁琐,忙起来几乎是不要命,也鲜少得空回府一趟。而如今,相爷光三天就回来了两次,定然是为了大夫人。相爷面冷心热,他虽嘴上不提,但心里肯定是记挂着夫人的。
听到这些话时,姜泠正坐在软塌边,安静地绣着一只鸳鸯荷包。闻声,她面上无悲无喜,只抿唇浅浅一笑。
她所求甚少,能在相府安稳度日已是万幸。
可身侧的女使却怂恿她:“夫人,眼看着天色渐晚,相爷如今身在书房,尚未用晚膳。相爷喜清淡,您不若此时熬一碗绿豆羹送去书房,这深夜寂寂,红袖添香……”
眼下夜幕降临,夜风轻轻,为周遭渲染上了一层旖旎的气氛。
一看见窗外残破的红霞,她就想起与步瞻的那一夜。
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还有他身上极具有压迫性的侵。略感……姜泠闭上眼,那一幕幕犹在眼前,竟让她的双腿有几分酸软。
做完这碗粥,天彻底暗了下来。
姜泠屏退周围侍人,只喊上绿芜掌灯,朝峥嵘阁而去。
听云阁离峥嵘阁极近,走在甬道上,姜泠小心翼翼护着汤粥。从小径两侧穿来微寒的风,拂动少女的鬓发与裙角。眼看着将要拐入院,她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攥紧手里头的东西。
谈钊未守在院门外。
隔着老远,她能看见书房里亮起的灯盏,以及灯火投落在于窗牖之上时,映出的影影绰绰的人形。
等等。
姜泠脚步一顿。
只因她看见了,那一层窗纱上的人影,不是一道,而是一双。
除了步瞻。
还有另一名女子。
对方穿着轻。薄的纱衣,袅袅立于桌案一侧。她的身段极窈窕,纤柔得仿若无骨,有意无意地往男人身上靠去。
桌案前,那人披着宽大的氅,正读着一卷书,坐得极端。
时而有夜风袭来,拂动步瞻的衣摆。
对于身侧的女人,步瞻似乎不为所动,无论她再怎么造次,他始终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晚风徐徐,渐渐将二人的衣袖交织缠绕。见自己一直被无视,冯茵茵也有了小情绪,扭着腰肢凑得更近了些。
“相爷,奴婢再为您添一盏热茶。”
她刻意探去一双莹白细腻的手。
冯茵茵来书房前精心打点了一番,又在袖间熏了香,故而探出手时,隐隐有香气拂面。那是一种极勾人的味道,花香与脂粉混合着,甜腻可人。
步瞻未看她,只淡淡应了声:“嗯。”
冯茵茵端过杯盏。
她抬眸的一瞬,忽尔见到院落中立着的人形。
寒风萧瑟,姜泠一袭素衫站在夜色里,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