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苏茉尔闻言也不等吩咐,命小宫女取牌的取配,取钱匣子的取钱匣子。悠然双手捧起太皇太后的脸,小心看了看,认真的说:“皇外祖母可一点也不老,额娘说皇外祖是科尔沁草原最美的,按悠然看,皇外祖母是全天下最美的。”见太皇太后一脸似笑非笑,想必是当成奉承话了。
站起来,把手放在胸前,郑重的说:“皇外祖母,以悠然的名字起誓,悠然绝未说谎。”现在悠然最是依恋这位疼爱自已的外祖母,即使她是这大清帝国最尊贵的女性,她的殷殷孺慕之心也是不减。
太皇太后一愣,连忙嗔怪道:“信,哪里不信,悠然说的话皇外祖母都是信的。以后可不许随随便便起誓了。下次让我听见了,定要骂你。”
苏茉尔也一旁笑道:“让奴婢也来凑凑趣,当年,奴婢可一次也没能赢过格格,今儿看能不能借借小格格的光,赢点脂粉钱。”
太皇太后笑:“一把年纪了,还脂粉钱呢!也不怕小姑娘们笑话。”
苏茉尔与她情份自是不一般,主仆二人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超出了上下之分,平日说话便少了很多拘束。三个人都做无事时的消遣,当然不像别人玩的那样复杂,只是抓了几张牌比点数大小罢了,几盘下来,有输有赢,倒也玩得高兴。
玩了一会子,各人面前都堆了些散碎铜钱,悠然面前最多,面上一直都笑眯眯的,见孙儿开心,太皇太后竟比自己赢钱还快活。苏茉尔望了望渐渐斜过来的日头,该是太皇太后歇午觉的时候了,便笑道:“今儿小格格手气好,竟能从格格手中赢些银钱出来!奴婢就更不用提了,不能再输了,再输连棺材本都没了。”
太皇太后笑骂了一句:“胡说!还棺材本呢!倒跟那村妇们说话了!”玩玩笑笑也觉得倦了。
悠然见状,也露出困盹之色,苏茉尔吩咐在外头守着的绿砚进来侍候着回宫午睡。太皇太后笑:“这天儿也热了,就在我这儿歇中觉吧,省得晒着了。”
“不用啦!悠然睡觉不乖,怕扰着皇外祖母,回去的路都有树荫挡着,还有回廊影壁,晒不到的。悠然回啦,皇外祖母午安!”上前亲了亲,又拉了拉苏茉尔的手,然后慢慢走了。
苏茉尔笑道:“怪道格格偏疼,悠然小格格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刚侍候太皇太后躺下,皇帝就来了。
“嬷嬷,皇祖母歇了吗?”
苏茉尔正要应是,里间说道:“皇帝来了?进来吧。”
苏茉尔沏了茶放在皇帝手边随即退下。只留祖孙俩说着话。皇帝道:“玄烨先前还对皇祖母的旨意有些不解,如今细想,还是皇祖母想得周全。”
“哦?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最近朝堂不平静,明珠和索额图争斗不断,皇祖母命各府闺秀进宫,一是要安一些不安份的心,二是借机平衡各方,三是借此机会试几方态度。玄烨说得可对?”
“嗯,不错。还有第四,太子11岁了,眼看着到了大婚的年纪,这一等一的千金贵女都在一块儿,先看看他自个儿的意思。从前你阿玛不满意我帮他挑的皇后,总说不好,到头来——”她没再说下去,“罢了,保成比他皇祖父有福。”
“是,玄烨就不扰皇祖母了。”
苏茉尔进来侍候,见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自语道:“还有这第五,应该让这些丫头们多识些字,读些汉书。天下毕竟是汉人多,我满蒙的姑奶奶尊贵,可是那些出嫁的姑奶奶大多只占得主位,却少得夫君敬重。无非是嫌不够知书识理,知情解意罢了!哼!”
同窗
六月初十,是格格们正式进学的日子。因自卯时起就开讲,另从听风阁至无逸斋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
寅时一刻,紫墨、绿砚和一众宫人都起来了,都想今儿是格格进学的第一天,穿衣打扮要郑重些,紫晶亲缝了一件粉色丝绸褂子,上面绣的各色彩蝴蝶像是随时能飞出来,一件奶白色的小马甲,也在衣摆处细细绣了碎花纹。乌恩端了洗漱银盆在一旁候着,紫墨拧了热毛巾小心的敷在还在沉睡的悠然脸上。一边柔声唤着:“格格呀,该起了,要进学呀,小心夫子罚站呀——”
平日里都要过了卯时才会起身,悠然听得耳边有些吵,微微睁开眼睛,糊糊涂涂嘟囔了一声又眯回去了。紫墨忍着笑,又在耳旁唤:“格格,迟了呀,是纳兰先生的课呀!被罚了可不好呢——”等了一阵子,只见一只小手从薄被伸了出来,一会儿又是小脚丫,赖了好一会子,坐起身来,又靠着愣了一回,终想起该起身了,摇摇晃晃起下了床。
众人见一向沉静的小格格露出这般稚嫩的娇气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时间不早了,绿砚把衣服给套上,几个侍候的梳头的梳头,拿书袋的拿书袋,紫晶早吩咐备了早点,想着格格年纪小,离用早膳还有一两个时辰,兼之还是念书,很是辛苦。
紫墨素来稳重,便由她陪同悠然去无逸斋。紫晶问:“格格,要不要备肩舆?”
悠然摇了摇头,小手捂着打了个呵欠,说:“不用啦!就当晨练散步,锻炼身体罢!”心里却有些开心,从未正正式式的上过学,自在没有同窗玩伴,所以对将要遇到的同窗还是有些期待。
紫墨还担心悠然走不完这么长的路程,还寻思着身后跟了两个打着灯笼的小苏拉,哪个能背一程格格。一路缓步徐行,绕过重重宫墙,经过匆匆来去的宫人,看到各处宫室灯火渐亮,感觉清晨的皇城慢慢苏醒,似乎不觉时间,就已看见皇上手书的“无逸轩”。
此时已过了寅时正,方进园子,就听得有些嘈嘈切切的话语声。想是有别家的格格早来了。紫墨送她到了门口,把书袋交到手里,柔声说:“格格,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一声,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人为难格格,也不要忍着,回听风阁也就是了,莫委屈了自己。”
悠然点头应下,轻轻推开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厅,在正前方写有“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的句子,细看落款,竟是圣祖皇帝的御笔。几张黑檀木太师椅在正中,往前五尺余就是十数张宽大的桌椅,靠右墙外立着一个大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皇子和自己侍读早就到了,厅内已有四五个年岁相仿的女童正在小声谈笑。几个小皇子在平常的这个时候已开始诵读前日的功课,今日却是因着有了新同窗,且这新同窗又是女孩儿,虽竭力一本正经,但仍是面露兴奋之色。7岁的三皇子胤祉已背着小手站在几个小女孩子中间得意的说些什么,年方6岁将将进学的胤禛却有些害羞,乖乖坐在13岁的皇长子胤禔身旁,11岁的皇太子胤礽手里倒是拿着书,倒是想静下心来念,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三个皇子的侍读都是出身高贵的10来岁的孩子,却从幼时起就请夫子教导,这会儿都端坐在座位上看似专心的盯着面前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