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说话其实是多余的,我也不习惯求人。
他笑了:“你真得打算跟我走?”
我点点头。
“你不后悔?”
我摇摇头。
他又笑了,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好吧,我们走。”
他的手很大,掌心暖暖的,正好把我的小手紧紧包住。
我还没来得及庆祝被领养,就病倒了。
受凉加上湿身,害我得了严重的伤风,高伤持久不退。
我烧得滚烫的脑子,隐隐约约听到他和人说话。
“大夫说,得重新开付方子。”那是女子的声音。
“好。”他答道。
“可是……”
“把那块玉印卖了。”
“爷,那是您最爱的。”
“我还有别的印。”
“爷……。”
“去吧。”
我的头还是昏沉沉的,这些话却听得格外清楚。
几天后的清晨,我从病床上挣扎起身,阳光明媚,隔着窗户,我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手里执着一枝苍毫,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他沉在思索中,没有察觉我的靠近。
我伸长脖子,看到桌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绢画,那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他刚刚画好她的脸,没来得及添上身子。
他停在那里,眼神怅然,始终没有落笔。
我贴得太近,呼吸吹动了他的鬓发,他终于回过头来看我,笑容是温暖的,目光也是清澈的:“你好了。”
我知道少女太后这个皮囊是极妖娆诱惑的,和清秀端庄完全不靠边,加上火爆的身材,像极了史书上那些媚言惑君的妖孽。
然而在他眼中,世间的皮囊想必都是平等的,不管美丑贫富。
否则,他不会向乞丐装的我伸出手。
我道:“先生,是您的意中人吗?”
他的笑容依然暖暖的:“我可以不说吗?”
我捕捉到他眼里的伤感,男人为情所伤的时候,通常就是这模样。
我点点头:“这是先生的隐私,我本不该问的。”
他又笑了笑:“你喜欢画?”
我道:“喜欢看别人画。”
“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笔停在空中,“我却没有见过大海。”他放下笔,有些惭愧:“对不起,不能满足你的心愿。”
我道:“只要是先生画的就好,没有大海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