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盯着她泛起泪光的眼睛,呵呵笑道:“这才是爹的乖女儿。以后可不能再有什么瞒着爹了。很好!”
大夫人趁机说:“我就是怕公主和太子知晓此事怪罪下来。老七,阿蕾当时不争气,阿萝也是为了相府在宴上不丢脸,好是好,可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才好啊!”
“阿萝终身不再抚琴,反正没别的人知道她会。其他技艺随便拣几样学,相信也是不赖的。”七夫人马上接口。
李相点点头:“也罢,有个会抚琴的青蕾就行了。青菲擅书,阿萝,你就好生跟你娘学着吟诗吧。”
阿萝看着李相眼光始终在她的手上转来转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不由得叫出声来:“阿萝还会吹笛!娘说我在乐理上有天赋,正要教我呢。”
李相目光终于转得柔和:“好,会吟诗,会吹笛,也好。”
终于,阿萝扶着七夫人走出厅堂,又听得李相冷冷道:“玉棠,你好生教阿萝,她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但你知道。”
七夫人低声答应。
回到棠园,阿萝的泪就流了出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她从未感觉到这样沉重的恐惧。就算当时刚穿越到异世界,成了另外一个人,也没有明确地感觉过这种有理说不清的恐惧。如果不说会吹笛,这双手会不会被李相废了呢?她自然感到害怕。阿萝一遍遍对自己说要动脑筋想办法,去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
安清王府东北角树林之中,一座三层小楼内灯火通明,四下里悄无声息。据说王府内曾经有好奇的小丫头,路经松风堂树林时,看到有只小兔子就追了进去,便再没出来过。府内众人就此将其视为禁地,绕道而行。
小王爷曾招风城浣花楼最红的红玉姑娘进松风堂唱曲,红玉姑娘回来说,小王爷待客斯文有礼,住所清静雅致。于是松风堂又被少女们想象成心中的归宿,期待能与小王爷在此恩爱一生。
此时刘珏正在作画,婢女思画小心研着墨,眼睛只盯着手中的墨条和砚台,用力均匀,不快不慢,小心地不让墨汁溅出,也不发出沙沙的声音。
刘珏在纸上细细勾勒出一个少女的轮廓,罗裙被风带着飞起,又被腰间丝绦上的玉佩压住。只见她身形苗条,削肩长颈,挽就如雾云髻,斜插兰花玉簪,风姿绰约,正是顾家千金顾天琳的倩影。
刘珏满意地瞧了瞧,又提笔凝神,去勾勒美人面上的眼睛。人说画龙点睛,刘珏这一笔画下,顾天琳自当从画中走出来。他脑中不知为何迅速闪过一双剔透晶莹的眸子,闭了闭眼再想顾天琳的眼神,睁眼迅速落笔。待到画成,再一端详,拿着笔又愣住了,怎么画出的是那个臭丫头的眼睛?
思画偷看一眼,心道好一位美女,只是那双眼睛怎生带着野性,灵活欲语,总不像是生在这么一位端庄贤淑的小姐脸上的。
刘珏眼角余光扫到思画脸上的表情,看着好好一幅画竟被那双眼睛破坏了,伸手就要把画揉了,目光触到那双眼睛,又停住,看了片刻吩咐思画:“好生裱了。”
思画垂头轻声应下。
刘珏手指轻轻在画案上敲了良久,张口道:“去桃花宴能有多少人家带有丫头婢女?嗯?”
刘英已在外间跪了足足一个时辰,此时听到小王爷开口,低声答道:“公主请了宁国国戚七户,朝中大臣内眷十四户,带去的丫头婢女共计五十七人,另请风城公子二十三人,均未带丫头使女。五十七人属下一一核实,其中并没有那小女孩。公主带去使女八人,别苑内有使女一百四十六人,也无。”
刘珏越听脸色越难看,那小女孩在一天之内害他中招两次,自己居然找不着她人?堂堂安清王府小王爷被她打晕了绑在树上还被抢了银两,传出去还不如跳进都宁河死了算了。
刘英见小王爷手上青筋凸显起来,心知这是他的奇耻大辱,自己当时却在一旁迟疑着以为主上别有心思,这也不能怪他,以主上的身手,怎么就给一个小女孩劈晕了过去呢?偏偏现在又找不到人。刘英略一迟疑,大着胆子道:“主上,会不会是附近村落猎户人家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