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已至河边,一只右足靴子尽湿,如非一阵凉意刺激得他神智清醒,此际怕不已经堕落河中。
“柳朋友,你莫非欲涉河而过么?哈!哈……”
一句讽刺话儿,一阵讽讥狂笑。
柳不肖玉面又感一热,方自一声冷哼。
对岸字文俊已自扬声说道:“柳朋友不必涉水,提防水深危险,宇文俊这就派船迎驾。”
话声方落,对岸芦苇中一阵轻响,一艘梭形“浪里钻”已自飞快划出,向着柳不肖立身岸边横渡而来。柳不肖睹状,不由气往上冲,暗忖:你以为少爷不能飞渡此河……真气一提,身形就要拔起,突然心中一动,冷冷一笑,负手仁立,静待来船。
来船操舟者,动作颇为利落,似乎不像生手,将一艘“浪里钻”竟笔直地划过河来。
柳不肖容得来船靠岸,方始慢吞吞地走下船中。
船至对岸,直划至“二龙庄”总护卫“百臂殃神”字文俊三人面前。
船尚未靠岸,宇文俊便自拱手说道:“朋友不吝绝学,屈驾过河,‘二龙庄’生辉不少,请先至庄内奉茶,然后再请赐教!”柳不肖举手微拱,神情木然地一声:“岂敢!”
未见作势,身形便已冉冉离船飘起,往字文俊三人面前一落,面色冷漠,默然不语。
宇文俊三人神色齐齐一变,一丝寒意倏打三人心底升起。
宇文俊强笑一声说道:“柳朋友身手果然高明,身法之绝妙,实令字文俊叹为观止,能得如此高人赐教,虽死何憾!请。”话声一落,三人一齐举手肃客。
柳不肖虽然明知这批人阴狠毒辣、暴戾残酷,但他岂会将这批跳梁小丑放在眼内,闻言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大步走去。
宇文俊未料到适才隔河侃侃而谈这位美少年,甫一过河,神色竟突然变得冷漠如此。
他一怔之下,望着柳不肖背影,唇边掀起了一丝令人寒栗的残酷冷笑,朝身侧二人微一呶嘴,大步跟上。
字文俊紧赶两步与柳不肖走个并肩,一笑说道:“柳朋友自何处来?可否见告?”
柳不肖冷冷说道:“有劳总护卫动问,在下自来处而来。”
柳不肖已恨透了这批人,有意给他个钉子碰。
谁知宇文俊毫不在意,仍然神色不改地一笑,说道:“看不出柳朋友年纪轻轻,口齿这般犀利,而且谈吐脱俗,耐人寻味呢!”
柳不肖冷冷一笑,挑眉说道:“总护卫谬奖,柳不肖田野粗人,愚顽庸俗,怎及得总护卫这般高人。”
字文俊面色一变,目中凶光方自一闪,倏又敛态笑道:“好,好,好,宇文俊平日颇以口才自许,今日方算遇着高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委实不差,宇文俊甘拜下风,眼前即抵庄门,你我一见如故,携手同进如何?”说着,不等柳不肖答话,右掌倏伸,疾向柳不肖左腕扣去。
柳不肖星目微注,果然上书“二龙庄”三字的庄门已近在眼前,心中便已知宇文俊的用心,冷冷一笑,也不避问,任由他向左腕抓去。
字文俊一见对方毫无反应,颇称英武的一张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残酷冷笑,目中凶光一闪,暗骂一声:“小狗,这回你可上当啦……”
话犹未完,倏地脸色又变,心中一惊,强笑道:“柳朋友好俊的功夫,不知是哪派门下?”
柳不肖冷冷一笑:“岂敢,若非在下尚有一些防身能耐,我这鸡肋般的手腕岂不被总护卫抓碎……”
宇文俊陡感脸上一热,佯笑说道:”‘好说,好说,字文俊生性鲁莽,今日欣逢柳朋友这等高人,心中一高兴,手上劲道不免用得大一点,不想却被柳朋友取笑啦!”柳不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总护卫还是少高兴一点的好,不然在下实在无福消受。”
字文俊闻言大窘,恨不得当场一掌将柳不肖劈死,但是他知道此时妄动不得,自己功力又差他太远,若想消恨,稍时不迟,对方既进“二龙庄”,谅他插翅难逃,暗忖一声:“小狗,此时暂容你得意一会儿。”表面上却是嘿嘿一笑带过。
柳不肖暗暗冷哼一声,一笑掀眉又道:“总护卫着问在下隶属何门何派,在下浪迹江湖,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总护卫只管放心……”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宇文俊一见柳不肖功力不凡,心中确实有所顾虑,“二龙庄”虽然高手颇多,但到底惹不起各大门派,闻言虽然又是一著,但心中确实为之一松。
谈话间,不觉已至庄门。
柳不肖星目瞥处,不由暗暗冷笑道:“好大的气派,可惜片刻之后即将在你少爷掌下灰飞烟灭。”
原来,庄门口两边,站定八个一色黑衣抱刀大汉。
神情粗犷剽悍,一见字文俊到来,眉宇之间立刻升起一片恭谨,轰雷般暴喝一声,齐齐撇刀为礼。
宇文俊眉锋微机,目光扫视柳不肖,面上倏地掠起一丝得意神色,傲慢异常地冷哼一声,微一挥手,八名大汉立刻收刀肃立。
字文俊难掩心中得意,微笑说道:“柳朋友,这是宇文俊一手训练的‘二龙庄’七十二名黑衣卫队中之八名,柳朋友以为如何?”
柳不肖淡淡一笑,方待开口。
突然庄左远方尘头大起,划空传来一阵急骤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