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北风已自缓缓吹起,天气虽然深秋般肃杀、萧条,但却在感觉上显著的冷得多。
大地上一切花草树木的枝叶,在秋天里已经枯败得差不多了,现在仅剩一树光秃秃的桠枝,即或尚有些树叶,那只是极为稀疏的几片,而且颜色显得枯黄触目,已失去春日里那种翠绿欲滴的色彩。
然而它们在枝头留恋不了多久,一阵刺骨寒风起处,那些残余的几片树叶便会被吹得满天飞舞,有的越飘越远,不知所踪,有的却摇曳着缓缓地飘落地面。
黄山,是皖境的名山,峻岭插天,气势宏伟。
往日,整座山峰好像被笼罩在一幔翠绿的纱袍之下,恬静中带着庄严,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眼。
然而,如今满山却是一片惨黄,树枝上光秃秃地,满树枯叶均已飘落地面,只剩下几根树枝在寒风里摇曳。
嶙峋山石也因失去绿叶的掩盖,大部暴露在外,一眼看去,会令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
曾几何时,字内群侠,包括正邪二派、黑白两道;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英雄豪杰为黄山带来了无比的热闹、惨烈的搏斗;一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即在这黄山绝岭的“朝天坪”上举行。
黄山无知,却也沾得几分荣耀,几分血腥。
然而,自宇内共尊的一代仙侠一尊,突然离奇失踪后,这座名山竟是乏人问津。
武林中正派人士,怕的是触景伤情,徒增伤感。
邪派人士却是将它视为不祥之地,怕的是自己一去不回。
往日里那些个三三两两,络绎不绝,携酒登临的诗人墨客,怕的更是一片大煞风景的血腥,武林中人以生命做赌注的竞技搏斗,甚至视为畏途,裹足不前。
在绿黄山之际还好,若是如今这般时节,只要是个有血有肉,有灵性,有感情的人儿,他人目黄山这种凄凉、萧条的景象,应该是会悲从中来、怆然泪下。
黄山矗立于一片如死寂静中,除了呼啸寒风,和被寒风吹拂得呜呜作响的树枝外别的再也难听得一丝声响。
蓦地里,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划破了原有的死寂。
渐渐地,这种沙沙异响近了,声音也随之渐渐地大了起来。
正在此际,通往峰顶,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儿来。
男的,手上挽着一只布袋,显得沉甸甸的,不知内装何物。
女的,一双手空空的,但她却以一只手臂轻轻地挽在男的左臂上,整个儿如绵娇躯,也和那男的依偎得紧紧的,状极亲呢。
他们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在寒风里默然疾步登山。
走得近了,这一男一女赫然竟是蓝九卿与云姑。
不用说,他们这时候登临黄山,必是为着他们那桩最大的、未了的心愿来的,然而蓝九卿在手上挽着的那沉甸布袋,却不知内装何物。
蓝九卿依然是那袭蓝色儒服,而俏姑娘云站却已换上一套黑色棉衣裤……
尽管棉衣裤看上去很厚,但她这一套却是做的宽窄合身,长短适度,一点也不妨碍她那玲珑曲线、丰满体态。和往日第二个不同之处,该是她那已经隆起的腹部。
也许是身体上的变化增加了她的负荷,所以一路行来,她总是显得那么娇弱。
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路行来,他们踏在那将山道掩盖得密密的一层败叶上,弄得沙沙作响。
如若不然,不说蓝九卿一身功力几至化境,足可凌空虚渡,不带点尘,即是云姑也可以舍弃山道,攀援飞登。
方至半山,寒风里,云姑已是微现汗渍,娇靥上也显得有点红。
蓝九卿目光无限爱怜地,深注云姑一眼,轻声说道:“云妹,我们休歇一会儿再走吧!”
云姑侧转螓首,嫣然一笑,微一摇头,说道:“不妨,我还可以支持一段,快走吧,咱们时间宝贵。”
蓝九卿方一开口,云姑又自一笑说道:“看你,又不听话了,你不是说过永远听我的话么?放心,等我走累了,我再告诉你,好不?”
蓝九卿只得点头说道:“云妹可要酌量情形,不要为了赶时间而累坏了身子。”
“看你!”云姑娇嗔说道:“我就是有心为了赶时间支撑到底,我也会为我们的未来的孩子着想呀!”
一提到他们的孩子,蓝九卿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他更由心底里笑出来。他笑道:“好,好,好,算我多嘴,算我没说,好不?”
云姑满意地一笑,一个娇躯向蓝九卿靠得更紧。
空气又恢复沉寂,二人踏着枯叶的声音仍在沙沙地响着。
半晌,云姑突然说道:“卿哥,我有点儿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