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六韩拔陵似乎感到极为畅快,禁不住一阵大笑,半晌方道:“若你是庸脂俗粉的话,那天下的佳丽恐怕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我还不如去做和尚算了!”凌能丽这才放下心来,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大王太过奖了,天下间像我这般的女子多不胜数,比我更好的也如恒河之沙,只要大王有心,又何愁他日无缘得识呢?”“好,说得好,只要有心,何愁无缘得识?只遗憾近在眼前之人却不属于自己,的确是一种悲哀!”破六韩拔陵豪放地道。“那大王是准备放我走了?”凌能丽急切地问道。
破六韩拔陵专注地望着她,有些怜意地问道:“你真的很想走吗?”
凌能丽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若我不回去,我爹肯定在家急得不得了啦!”
“好一个孝女,可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破六韩拔陵淡然地问道。
凌能丽一呆,禁不住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迷茫地指着鲜于修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他们抓来有好几个月了,也走了很长的路,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现在你想回去,还必须行过数百里大沙漠,更需越过千里荒原,你能走吗?”破六韩拔陵有些怜惜地问道。凌能丽不由得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是在骗我的,对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事实便是如此,我若骗你,你岂不会又说我只知道欺负恐吓一个弱女子,那样我岂不是又要挨骂了?”破六韩拔陵神情极为缓和地道。“那这里是在哪里?”
凌能丽神色有些仓皇地问道。
“这里是怀朔镇。”破六韩拔陵轻柔地道。
“怀朔镇?”凌能丽有些黯然地低念道。瞬即又笑颜一展道:“我不怕,试想若是大王有心放小女子的话,又怎会让小女子徒步而去呢?想得天下者,先得体民心,爱民如子,试问,大王若是让小女子独行于千里荒漠之中,岂不是等于让小女子送死吗?这样大王又于心何忍?”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禁不住愕然,哪里想到她又抬出大义出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破六韩拔陵意味深长地道:“我自然不想你去送死,所以我不想让你走。在这里,你想吃什么有什么,想穿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用愁,岂不更好?可你硬要走,我又有何法?
欲得天下者,要体民心,爱民如子,自然不错,可是我这般待你,难道还不算是爱民如子吗?我不想我的子女出外冒险,所以便将之留在身边,这有错吗?”这回该轮到凌能丽愣住了,但却不死心地反驳道:“可是大王能够不去体谅孝心吗?你也是做父亲的,你便不理解一个做父亲的那种夫子之痛吗?你能忍心看着一对父女在两地苦苦思念、寝食不安吗?这能算爱民如子吗?爱民如于不是剥夺他们的权利,而是满足他们合理的心愿,成全他们的美事。当然,大王日理万机,自不会能让天下百姓都满足,但站在你面前的,而你又清楚知道的这点小心愿也不能够做到,还何谈体天下民心?为天下百姓安生着想?万事从小处看起,小的都做不到何谈大事?大王难道想让天下百姓失望?”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禁不住瞠目结舌,愣了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由衷地赞道:“区区一个女流之龙人作品集·乱世英雄系列辈能有如此见地,真是叫我叹为观止。如果姑娘肯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愿意将你的亲人全部接至宫中,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言之不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呢?”凌能丽转过身去拉开窗于,破六韩拔陵却极缓和地坐在一张大椅之上,鲜于修礼立于他的身侧。“大王想来也是通读汉书之人,只听大王言语之利,想我所说不错,大王可知当年靖节先生对菊是怎么说的?”凌能丽毫无喜色地道。“菊,乃花之隐者!陶靖节以菊自居,只喜田园不爱官,本王自然清楚!”破六韩拔陵淡然道。“我爹也极喜欢植菊,虽无靖节先生之才华,但却喜以靖节先生为楷模,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活得自在,活得坦然,哪怕是咸菜萝L也可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反之,便是山珍海味吃起来,也会像满口泥沙,我想大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对吗?”凌能丽恬静地道。破六韩拔陵仰天喟叹,有些失望地道:"如果我只想让姑娘助我处理军机与朝政,没有他求,那姑娘可会反对?”凌能丽怔了一怔,扭头嫣然一笑道:“世俗早已约定,大王想得天下,便不能在末成之前就有违常礼,这样只会落得笑柄以留天下,对大王的前程极为不利,我凌能丽何德何能,竟蒙大王如此看重。天下间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处理军机,把持朝政,何时轮到我这未见过世面而又毫无经验的丫头来着?大王说笑了!”鲜于修礼眼中闪出一丝尊敬之色,竞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对她那般无礼,不过当想到鲜于修文武功尽废之时,心中又充满了无限的杀机。“很好,姑娘教训得是,从来都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话,姑娘是第一个!但也是我最听得入耳的一个,只可惜,与姑娘有缘无份,想来,将会成为我这一生的心病了。我倒真的羡慕起蔡风那小于来,有如此的红颜知已,相信他这一生也便无悔了!”破六韩拔陵感慨地道。“大王何出此言?今日大王若能送小女子回家,此大恩大德小女子岂敢忘怀?那样咱们不同样便是朋友77”凌能丽悠然道。“说得好!那我便送你去见蔡风吧!”破六韩拔陵吁了一口气道。
“真的?”凌能丽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破六韩拔陵也反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凌能丽有些急不可待地问道。
“大柳塔!”破六韩拔陵沉重地吐出三个字,目中却射出无尽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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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个自称蔡风的年轻人前来求见!”侍卫大步行入营中,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蔡风?”崔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问道。
“不错,他的确是自称蔡风!”那侍卫重复道。
“带他进来!”崔暹有些意外而欣喜地道。
“是!”那侍卫忙立身而起,急速退了出去,唯留下崔暹独自在营中沉思。
片刻,果见蔡风大步行入营中。
“黄春风,果然是你!”崔暹欣喜地大步向蔡风行“不,将军应该叫蔡风!因为我现在不再是将军的”蔡风也很平静,但也稍稍有些恭敬地道:“对,蔡风,黄春风已经死了,而蔡风却还活着!”崔暹很随和地道。“将军果然是一切如昔,叫蔡风好生敬服爽朗地道。
“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招招出入意料,每每有惊人之举,今日前来,相信不会是重投我军中,对吗?”崔暹也爽快地笑道,同时挥手做请坐之势。蔡风也毫不客气地向一旁的大椅上一坐。
“备茶!”崔暹毫无架子地吩咐道。
“将军客气了!”蔡风大感不敢消受地道。
“哎,若说是从前,恐怕连椅子都轮不到你坐了,但今日却不同,想当年蔡大将军对我崔某有知遇之恩,此刻,虽然在军营之中,但你我不必客气什么!”崔暹大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摆,认真地道。“那我便不和将军客套了,免得显得婆婆妈妈的。今日我前来,是想向将军征求一些意见与看法。”蔡风开门见山地道。“哦,蔡风便直说吧,若是我能说的绝不会作丝毫隐讳!”崔暹有些犹豫地道。
蔡风淡然一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我所问的问题并不会有任何有违国理军统之词!”
崔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自然更安心,你问吧!”
“我想征询一下,将军对黄门侍郎郦大人这次安抚六镇之举,有什么看法?”蔡风毫不忌讳地问道。“蔡风是指朝廷之举抑或是指敌方之应呢?”崔暹反问道。
“哦?”蔡风哑然失笑,补充道:“我想问将军对这次安抚的结果作何评断[”
“哦,蔡风不觉得这些犹言之过早吗?”崔暹有些疑惑地问道。
“将军是如此认为?”蔡风凝目注视着崔暹的反问道。
崔暹缓缓转身行至己座,安稳地坐下,淡然道:“这的确不是我的认为!”
“那将军何不将自己的认为大胆地说出来呢?要知道,行军决胜千里,若无大胆的猜想,那么几乎并不是一个将军应该所有的习惯!”蔡风淡淡地道。崔暹淡淡地一笑,并不在意地道:“你说的并没有错,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说任何含蓄之词了。不错,我对这次招安并不赞同,因为我根本就不看好这次招安。郦道元虽博学多才,学术过人,但当一个人获得权力,且野心涨大的时候,所做出来的事情并不是那些只知安逸之辈所能想象的。”
“哦,将军何以有这种看法呢?”蔡风故作惊讶地问道。
崔暹冷冷地望了蔡风一眼,微哂道:“蔡风这次来找我问及此事,难道不是希望我能给你这样的答案吗?若非如此,蔡风又何必多此一举?那我们又有何可谈?”蔡风摊手哂然一笑,道:“崔大将军果然法眼通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蔡风脑子中的问题所在,倒令蔡风惭愧了。”“蔡风何出此言?你只不过是想考考本人而已,那我也不怕你见笑,就谈谈我的拙见!”崔暹豪爽地道。“洗耳蕃听!”蔡风以极为庄重的态度淡淡地道。
“因为破六韩拔陵的野心并不是一朝一夕所酝酿的,一旦成事便不会打算回头,因此,不管朝廷作任何招降决定,都不可能动摇破六韩拔陵的野心,除非让破六韩拔陵称帝,统治天下!否则,若想让他在这声势正旺之时,交出兵权,从容接受招安,那全都是痴人说梦,不合实际!”崔暹深沉地道。“好,果然看得透彻!虽然未知结果,但我却深有同感,可这不该又在何处呢?”蔡风反问道。“哼,那些只知道享乐之人真是不识大体,招降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招降的时机却掌握得完全错误,破六韩拔陵此时正气势大旺,各方小贼全有依附之势,而朝廷今日虽说是招降安抚,难道不是在表现自己的恐慌与懦弱吗?这样一来,岂不更增强了敌人的凶焰,也就不可忽视地增强了对方的战斗力,这岂不是越弄越糟吗?不明天理者定会认为朝廷害怕破六韩拔陵,才会出此下策策,因此,这只会使事情越演越槽。因此,我很反对安抚之事!”崔暹不屑地道。“崔将军的见解果然不同常人,蔡风的确有如此感觉,不知道将军可想消灭破六韩拔陵这一干贼子呢?”蔡风淡然问道。“你这问话不觉多余吗?”崔暹有些不高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