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连胜两场,做父亲的赵斌大为欢喜,说道:“杜大侠,你真好眼力,我还以为这一场小儿是非输不可呢。”
孟霆摇了摇头,说道:“幸亏这是同道的印证武功,要是当真和敌人决战,那就难说了。”
赵武仲听见师父的说话,心里很不服气,想道:“我给师门争光,师父你不称赞我也还罢了,却反而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徒弟的威风。”
赵武仲希望有人称赞,果然就有人称赞他了。班建侯哈哈笑道:“赵兄使得好大摔碑手的功夫,名师出高徒,果然是非同凡响。”
这话虽然是以捧他的师父为主,但总算也是连带捧了他,班建侯是“王府”总管的身份,赵武仲得他一赞,就像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样,八万四千个毛孔,无一个毛孔不舒服,登时又得意起来,说道:“晚辈不过侥幸胜了两场,不知还有哪位肯来指教?”
一个魁梧汉子应声而出,说道:“赵兄客气了,‘指教’两字应该我说才对。”
赵武仲怔了一怔,心里暗暗叫苦,赵斌看见这人出场,也是吃了一惊。
原来这个人名叫马淳,不但本领高强,而且是个很有来头的人物。他的父亲马展是九门提督衙门的总捕头。这次的“高手大会”,公门中人本是不许参加的,但他是总捕头之子,并无官职,是以不算违例。
马展能够做到九门提督衙门的总捕头,武功当然是有过人的造诣,他以铁琵琶手驰名江湖,据说曾经单枪匹马,活擒过十八名大盗。他的儿子马淳已尽得他的衣钵真传,而且正当壮年,本领恐怕只有在他父亲之上,不会在他父亲之下。
赵武仲暗暗叫苦,心里想道:“即使我一下场就和他交手,只怕也是打不过他。如今我已经打过两场,那是必败无疑的了。”
赵武仲还只是恐惧自己的本领比不过对方而已,他的父亲却是更多顾虑,因此也就更为吃惊了。情急之下,不自禁的便即说道:“仲儿,你焉能是少捕头的对手,认输了吧。”
马淳说道:“哪里的话,赵老伯不肯让令郎指教在下,莫非是认为在下不配和令郎交手么?”
赵斌急忙说道:“少捕头莫误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是什么“意思”呢?他可又说不出口来。
班建侯一笑说道:“这次‘高手大会’早已说明了是以武会友,胜负何必介怀?”
马淳说道:“小弟献拙了,请赵兄试招。”口中说话,呼的一掌已是朝着赵武仲的天灵盖直劈下来,赵武仲只好连忙招架。
两人斗了十多个回合,不分上下。赵武仲心神稍定,想道:“人言过实,原来他的武功并非如所传之甚,我用心应付,未必就会输了给他。不过他毕竟是九门提督衙门的总捕头之子,这一场我是胜也难不胜也难。”
斗了一会,马淳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赵武仲屡次有取胜之机,但由于得到了父亲的暗示,心中可是迟疑难决,不知是应该胜他的好,还是让这一场给他的好?
马淳见他屡失良机,似乎也有点焦躁起来了,忽地用个“摇龙出洞”之势,挥臂一格,赵武仲不敢强攻,一闪身绕到马淳背后,马淳右脚探前,身子向后倒仰,“卧虎回头”,双拳向后猛发。
这一招败中求胜,功夫确是精纯之极,赵武仲大吃一惊,心道:“原来他是故意藏奸,真功夫直到这个紧要关头方始显露。”但知道已经迟了,马淳这双拳他已是决计化解不开。
马淳的拳势来得如此凶猛,看来这一拳若是打到赵武仲的身上,赵武仲只怕不死也得重伤!这刹那间,赵斌固然是失声惊呼,连一向临事镇定的老镖头孟霆,也是不禁为徒弟捏了一把冷汗,脸色也都变了。
一个人在性命交关之际,保护自己乃是出于本能,何况是练过十几年武功的赵武仲?
这刹那间他已是无暇思量,什么顾虑全都抛之脑后,本能的就用了一招“如封似闭”,封住对方拳势。明知抵敌不了,只盼能够把对方打来的力道稍稍抵消几分,以免自己性命不保。
拳掌相交,赵武仲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震得他的虎口发麻,但跟着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对方非但没有继续用力,反而突然把拳势煞住,那股力道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