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黑斗篷……”周皖轻笑,“我倒是准备回去,只是这路上一定不好走得很。”
“你可以改头换面。天命堂的人有人皮面具。”
“正联盟,寸步阁,南水寨,天命堂……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大概也是我爹一定不让我们加入各大帮派的缘由吧……如今看起来,当真明智。”
“药煎好了。”门吱呀地开了,却是萧涟亲自捧了一碗药来,“单看这药,闻这药味,这药方就一定是三夜先生开的。”
“哦?”
“三夜先生跟我斗嘴,宁儿说他的用药技术不算艺术,他就辩解说我们在搞文学也有技术,是艺术,他研究药亦然,也讲究‘色香味俱全’。我们说‘色香味’是厨子做的,他又说药食同源,世间万物都有艺术……这不,药汤的颜色气味口味绝非其它方子比得上的,这不是药汤,这整个一药膳!奇的是,里面都是‘三分毒’,没几样算的上是食材。我也不懂医术,二位权当听着个乐呵。”
“多谢萧苑主了。”周皖起身接过汤药,慢饮,却听葬花问道:“周公子,这药味道……如何?”
“初尝清沁心脾,喝下去后却是温和得很,一点也不苦,还有些甜味儿……不过终究是药,没有姑娘做的鸡汤鲜美。”
“知足吧,你可不知三夜先生在你人事不省的时候还怕你把解药呕出来,特地把药熬在一起,做成小丸,裹了好些米面呢!”葬花低声啐道,心中暗道:怎地他也会嘀咕花言巧语了?
“竟是如此么……也难为三夜先生这么细致。”周皖感激道。
“得了,快喝你的药,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葬花似在抱怨,然而语气相当恳切。
“咳……我已经叫人给‘知天命’送信去了,不出十天半月,就应该能收到有关三夜先生的事儿。”萧涟又咳嗽一声,“那么周公子准备驻足几日?”
“待……”周皖欲言又止,“萧苑主,请问这里可有易容高手?”
“黑斗篷便是。嗯……你的确需要易容。我一会儿跟他说,让他做个契合你脸型的人皮面具。”
“有劳萧苑主了。”
谂竹居很大,后院是个四合院,两侧厢房住人,正中住的是笔墨纸砚琴瑟琵琶一类——南苑,不愧始名于文。
但见诸多诗词联句山水画作,无一不精,咏怀,田园,山水,墨梅,春花,美人……这些文人才子想来是经常结伴出游的,这南苑不过是他们所居住与交流的场所……也是,这年月混乱,结伴而行总比孑然一人安全些,还可以有个照应,尤其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
萧涟领周皖和葬花进了“驻名厅”。葬花一眼看到了桌上散乱的纸。“咦?这是……”“纵读豪词三百卷,难将血洗甚遗憾。”“休道逍遥莫须有,肆心于行最逍遥。”“女子才更先于德,识德趁幼观古简。风声载册抹鱼肠,烬尘长笑立绝巘。”
“这些啊!”萧涟一拍脑门,“都是她随手写的,嫌写得不好随手丢的!”“谁?”“林烨,就是你们刚来时,院子里在我身侧的沉静的姑娘。她进来南苑不久,学诗不久,写得一般,却很有想法,有真性情。”“她……”周皖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她是怎么来南苑的?”葬花发问。
“她身上有些残疾,被别人欺负了,我就把她带回来了。”萧涟叹息道。
“只是……我怎么觉得她是会武功的?”葬花说得有些迟疑。
“何以见得?”萧涟追问。
“她很沉静不错,只是这诗里隐隐……”葬花喃喃。
“仅凭此就能判定她会武功么?”萧涟反问。
“二位……”周皖苦笑,“总之她不是坏人就好,会些武功,对她来说是防身安身的必备之术罢!”
“周公子所言有理。”萧涟点头道,“她很稳重,寡言少语,不像是坏人,况且我们对她都很好,她总不至于仇恨我们而动手罢。”
“萧苑主……我预备在这里稍留些时日,再回玄城。毕竟我是有愧于我一气之下的私自行动的。”周皖没有把有关赫连春秋等人的计划告诉萧涟,只是略提做“玄城内部私下的秘密行动”,以守信诺。
“这样自然很好。”萧涟轻道,“在这里住一忽儿,如果能帮忙指点一下护院们的功夫,那是最好的。”
“护院?”
“我说的护院,他们不是真人,是铜人——其实就是将针灸铜人稍作改装,制成机关而已。”
“这可怎么指点武功呢?”周皖奇道。
“公子去指点,工匠去做罢了。做这铜人护院的,正是刚才诸位见过的孔先生。”
“原来孔先生有如此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