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有一人比顾扶洲还要抑郁,那就是袁寅。袁寅找到林清羽,苦笑道:“明日叫将军起床一事,就拜托夫人了。”
林清羽淡道:“放心。”
袁寅放心不下来,多嘴了几句:“夫人刚嫁过来恐怕不知道,自从将军从雍凉回来,就像得了嗜睡症似的,早上怎么叫都醒不来。还请夫人提前半个时辰开始叫将军,给将军一些缓冲的时间。”
林清羽笑得别有深意:“在叫他起床这件事上,我或许比你更有经验。”
袁寅大受震撼,又不敢多问,赔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大瑜的早朝定在卯时,一般的官员五更天就要起来。时辰一到,林清羽洗漱穿戴完毕,用捏鼻大法把人弄醒:“将军,该上朝了。”
顾扶洲痛苦地抓着被子:“我不想上朝。清羽,我不想上朝。”
“你和我说有何用。”
顾扶洲闭着眼睛:“我决定了,我要告假——或者,我干脆直接解甲归田好了。”
林清羽不理他,快准狠地掀开被子,接着唤来下人,伺候顾扶洲梳洗。
顾扶洲因起床气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如今这张脸,冷面时威慑力十足,叫人不敢靠近。林清羽让伺候他穿衣的婢女退下,亲自替他整理着官服。
顾扶洲低头看着林清羽认真替自己系腰带的模样,起床气消了一大半,问:“清羽,你会送我去上朝吗?”
林清羽抬眸扫了他一眼:“你多大的人了,上朝还要人送?”
顾扶洲一点不觉得害臊:“我听吴战说,他每次离府,他夫人都会送他。每每回府,还能喝到他夫人亲手煲的汤——真是羡煞旁人啊。当然啦,我也舍不得你去煲汤。毕竟林大夫的手是用来干大事的。”
顾扶洲絮絮叨叨着。林清羽拿起官帽,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够不到顾扶洲的脑袋,道:“低头。”
顾扶洲便弯下身,方便林清羽帮他戴官帽。
林清羽审视了顾扶洲一番,道:“我送将军上朝。”
顾扶洲愣了愣,笑道:“我开玩笑的,外面冷,你留在家中等我回来就好。”
“别废话。”
林清羽披上雪白的狐裘,“走罢。”
顾扶洲兀自低笑了声,跟在林清羽身后,道:“清羽,你知道‘别废话’三字,在我家乡怎么说吗?”
“怎么说。”
“‘别哔哔’。”
“记住了。”
林清羽道,“不过,你不是不喜我说你的家乡话么。”
顾扶洲叹气:“唉,你学都学了,不如多学一点。哪日要是去了我的家乡,还能和我的老乡们无障碍交流。”
林清羽送人只送到将军府门口。他目送顾扶洲乘马车离开,对身后的花露说:“花露,你悟了吗。”
花露一点没悟,茫然地摇了摇头:“少爷,我要悟什么呀?”
林清羽冷笑:“以后嫁人千万别嫁比自己小的懒鬼。否则你可能要大冬天早上,冒着严寒送他去上朝。”
花露悟了,又没完全悟——哪来的比少爷小的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