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力行在停车场里找到正等在车里的祁震,露出个意外事成的笑容。
“怎么样?”祁震看他仿佛胸有成竹,收紧的情绪暗暗放松了几分。
“这个魏建国,呵呵”黄力行想起那中年男人满头油汗的滑稽模样,笑道:“跟我猜的差不多,这种事也只有像他这种不懂行的傻子干得出来,但凡真在行业里干过的,是不可能做这种一锤子买卖的,何况,是能把自己送进去的买卖。”
祁震微微挑了下眉,示意黄力行详细说下去。
“这个魏建国根本就不是行业里的人,他之所以开这个公司,是因为他老婆王励耘。这个女人在行业里名气不小,之前为了给wh找一批工程师,是她说动N电公司研发部门集体跳槽的,N电就是被她给挖空的。但是,她做事很细,扫尾很干净,所以,N电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这件事在行业里还被当做过经典案例。”
“哦?”祁震皱起眉。
“开始听他提起王励耘我很震惊,以为这件事有他老婆在里面谋划,那可就麻烦了——”黄力行庆幸地摇了摇头,“还好,咱们这次走运,这件事王励耘不知情,完全是他自己和讯飞的王君搞出来的,我只是没想到这个王君竟然会做这种事。”
“你认识王君?”
“见过,但没说过话,前两年在香港开过一个通讯行业八大供应商的技术研讨会,我也去了,当时这个王君作为海归高级技术人才还在会上做了演讲,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头脑一热,做这种不顾后果的事情的人。”黄力行好似有些惋惜地转了转手机,随后打开手机相册给祁震看了薛灿的合同和其他几个自由顾问的合同照片。
祁震看着一页页照片,脸上渐渐笼罩上一层寒霜。
黄力行在一旁看着祁震冷硬的目光,试探着问道:“祁总打算怎么处置薛灿?”
祁震直直地盯着前方,低声说道:“让他去坐牢和朝晖所受到的损失相比实在是太轻了,和讯飞打官司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跟他们耗着对朝晖没有一点好处。”
黄力行眨了眨眼睛,自从和祁震一起去查讯飞收购的股份开始他就隐约猜到了祁震想干什么,可朝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来回购,何况,讯飞也不可能乖乖把股份吐出来。至于怎么收拾薛灿——
祁震沉思片刻扭头看向黄力行,慢条斯理地说道:“讯飞从去年年初宣布开启大陆业务,经过半年筛选,就盯上了朝晖,这个时间正是王君入主讯飞的时候,他进公司不久,看来这么性急不惜冒险跟一个不懂行的人合作干这种事,看来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他是要拿吃掉朝晖的业绩在公司站稳脚跟的,像他这种咬住了怎么可能轻易松口,何况他手里还掌握了朝晖的股份。所以,只是处理薛灿,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必须把讯飞这次伸出的手打断,让他们再不敢染指这个领域。”
黄力行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打蛇打七寸,想要有这个效果,咱们手里就必须掌握他们确实的把柄。”
祁震目光低沉下去,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光是要有把柄,还要让他们感到耻辱。”
黄力行的眉心不自觉地挑动一下,他畏惧地看着祁震棱角分明的侧脸,沉默着没再做声。
“呀,你怎么又瘦了三斤啦!”夏冰同寝室的一个外语系姑娘羡慕地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夸张地感叹道:“我怎么减不下来啊!你从搬进我们寝室都瘦了七斤了!啊!羡慕死了啊!”
夏冰有些不习惯地看着室友夸张的表情,尴尬地朝她笑了笑,“这个,我也不是刻意的,可能这边离我们上课的教学楼有点远,每天运动比从前多了吧。”
旁边坐在座位上正化妆的一个女生从镜子里斜了一眼夏冰,不屑地轻嗤一声道:“可不吗,除了运动多,说话也多呢!天天电话不断,我男朋友想打个电话都打不进来呢!”
夏冰面上有些难堪,没有分辩,自从上次与祁震不欢而散之后,她强迫自己和他断了联系,出去自习时总是故意不带手机,可祁震不知怎么竟然查到她如今住的这个宿舍电话,于是经常打过来问她在不在,最过分的一天竟然多达十次,搞得室友们怨声载道。她于是只得跟他约定,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晚自习以后,两人再联系,可祁震似乎并不遵守约定,仍旧是联系手机没有消息,就必会再打寝室电话,既是故意惩罚,也是逼她必须回应自己。
夏冰低下头去,默默收拾了背包,朝门口走去,路过那在化妆的女生身边时,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最近都带了手机了,以后不会再打扰到你。”
那女生没听见似的,一面描着眉,一面阴阳怪气地对另一个女生说道:“哎哟,我们算什么,我这是羡慕嫉妒恨,自己魅力不够,找不到这么痴情的男朋友!……”
夏冰没再理会,走出寝室关上了门,门内还隐约传来两个室友的声音:
“行了,你别说了,他们俩明显就是在闹别扭,你没看她最近都瘦了吗?而且好多天都没见她笑过了——”
“她原本就是这样,她一个班的同学也都说她一向都是哭丧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她平时又没招惹你——”
“哟,你这么宽宏大量,宅心仁厚,怎么也没见人拿你当菩萨拜呢!”
“你——”
“哼——”
夏冰神情落寞地走下楼去,两个穿着xJ民族服饰的女孩子欢快地一边笑闹着,一边朝楼上奔去,在拐角处碰到夏冰,两人也没停下来,空气里只飘出一句“对不起——”夏冰看着她们背影色彩鲜艳的裙子,还有两条又粗又长的假发辫,难得生出一星艳羡来,这几天各个系里都在为即将举办的艺术节忙着排练节目呢,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时常被老师点名选去排演舞蹈节目什么的,相册里有好几张照片还是母亲给她拍的上台表演剧照,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清冷远人的性格了?也许是从外公去世吧,她自己也说不清。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学生不多,许是因为周末,每张自习桌都没有坐满。夏冰走到自己惯常待着的位置上,默默打开了书。她觉得压抑得难受,课程越来越难,她是真的没有天赋学习这些艰涩的数学理论,可是不得不学,因为母亲要求她必须做一个安分的姑娘,她得为了那个可笑的理由而努力,努力获得一个这辈子可能也用不上的学位证。
“沈夏冰。”
有人在她身边站定,用很轻的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声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夏冰抬起头,看见郑岩正俯视着她,笑容很是治愈。
郑岩微笑着绕到桌子对面坐下来,悄声说道:“在写作业吗?”
夏冰放下一直咬着的笔头,轻轻应了一声。
“看你一直皱着眉,怎么了?很难吗?”郑岩问。
夏冰有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郑岩很自然地把她的书转过来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说道:“这个过于专业了,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