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浩荡的反腐风暴,如同一场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让无数官员心头一紧,惶恐不安。
原因无他,他们的最大的保护伞,因为私生子和情妇的举报,把他“严重违反纪律”、“泄露国家机密”、“直接收受巨额贿赂”、“钱色交易”、“滥用职权”、“为他人谋取非法利益”的犯罪事实一股脑地全部交代了。
这一切的背后,郑筱的影子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着事件的进程。若是没有他的参与,仅凭几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想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是天方夜谭。
是他在背后搜集的犯罪证据,直接给了犯罪者致命的打击。也是他的游说,让情妇和私生子冲破了他们心中的犹豫和恐惧,站出来指证了犯罪者。最后也是他的坚定请求,全国才有了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反腐风暴。
只是此时这位反腐的最大功臣,却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光。即便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是陈海,也没能改变他命不久矣的现实。
“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不是疾病导致,只是单纯的衰老,所以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此刻,郑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说:“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这句话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坦然,仿佛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要不是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帮我调养续命,我恐怕也看不到他落网的那一刻。”郑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和满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等待的时刻,那个让他可以安心离去的时刻。
陈海静静地注视着眼前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郑筱。那个曾经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陈海的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反而是一种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翻涌。
他的目光在郑筱那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是仇恨吗?是解脱吗?还是一种莫名的平静?陈海自己也说不清楚。
“恭喜你啊,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帮你的团长正名,也让那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原先的部队领导也亲自上门向你团长的后人道歉,并且做出了赔偿。虽然他们没有接受这迟来的道歉,但是他们还是收下了赔偿,转手直接捐给了红十字会,这样的骨气和血性,果真不失先辈风范。”
“现在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吗?迟来的道歉比纸贱,我要的,只是当初的事实能够大白于天下,从来不是什么道歉。说起来也真是够讽刺的,我明明一直追求的是让团长恢复名誉,结果到头来,团长的冤情竟成了扳倒那个人的附带品,团长的冤情反而变得无人关注了。如今这个世上,真正在乎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你我了。”
“不管怎么样,你这下,总算是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你的那帮老战友们了。”
郑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算了吧,我还是不去见他们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为了报仇,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恐怕也不会饶了我的。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他们肯定早就上了天,我肯定是没办法见到他们了。”
“你做了再多的错事,如今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在明知道我去找了郑承禄指控你们,你也没有阻止我。后来还在调查的时候主动把你们这些年来的罪证交出来。不然光凭郑承禄手里的那点东西,是没有办法这样扳倒你们和谢家兄弟的。”
“你用不着谢我,你也算是帮我做了解脱。我本来也有打算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去自首,只是想到孩子们才一直没有狠下心来。如今你帮我做了这个选择,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谢家兄弟做的假药害的人太多了。我既然亲手把他们扶植起来,如今也应该由我来终结这个大患。”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做值吗?”陈海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他们团长的那件事,郑筱或许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好官。他为了报仇雪恨,郑筱却舍弃了自己的良知,让家人的荣辱也随之沉沦,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家庭,最后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的现在不都已经是现实了吗,难道还要回过头去为过去的那些过往懊悔吗?其实我最应该道歉的,是你和你们一家人。我当初没有想要害你们一家的性命,你母亲的离世纯属意外。”
提起陈海的母亲,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郑筱微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陈海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知道就算你再怎么道歉,我们一家人的美满生活也回不来了,我也不可能原谅你,我父亲也是一样。”
“我没敢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是这个歉我必须要道,请你帮我把歉意转达你父亲。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可堪托付了。小涛被我从小惯坏了,经历了这一次的变动,他或许能懂事些。”
“你想让我帮你关照郑博涛?”
郑筱吃力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参与到我们的那些事情当中,从小我就刻意地不让他插手,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要证明自己。这次他最多就是配合调查,关几天而已。等他出来之后,举目无亲,我又已经不在了。我的那些亲人因为这个案子肯定恨毒了我,不会收留小涛的。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临了了,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