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查房,严主任特意带了陈海一起去看了肖运平,想着能在肖运平这台手术上让陈海多露露脸,将来或许能帮上陈海。殊不知两人之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严主任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肖总?”
肖运平笑了笑说:“我最近感觉好多了,我妻子都说我的气色比起之前好多了,严主任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反倒是陈医生看着好像没休息好啊,难不成是被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给影响了吗?”
肖运平的嘲讽意味陈海听得一清二楚,陈海反击道:“我的一点儿小事儿就不劳肖总费心了,有那个时间还是应该多休息休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同样的,作为医生我还是要劝您一句,这个时候看太多电子设备,消耗太多您的精力对您的身体没好处。您把身子养好,严主任才能有更高的把握替您做手术啊。”
严主任听出了陈海和肖运平之间的火药味,不过陈海加入这场手术本来就是肖运平自己要求的,总不至于自打嘴巴又把陈海弄走吧。至于他们的关系,严主任也没那个心思去深究,只要不影响手术,随他们去就好了。
等严主任查完房,肖运平以陈海帮自己检查一下的理由把陈海单独留了下来。等一清场,肖运平对着陈海坏笑道:“怎么样,被人网暴的滋味不好受吧。早就提醒过你了,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想要弄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简直不要太简单。看你这样憔悴的样子我也担心,我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帮我做了手术,我帮你解决麻烦,而且保你留院的承诺依旧有效,怎么样?”
陈海嘴角向上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出现在嘴角,玩味地看着肖运平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等着我,没想到只是这样的小儿科似的泼脏水,真是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你能给我个惊喜,现在看来也是我高看你了。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看错你,你的鲜廉寡耻又卑陋龌龊和我之前看待你的想法分毫不差。”
“你!”肖运平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只鼻孔一翕一张,额上的青筋一条条浮出来。
陈海又补充道:“肖总,我劝你还是消消气的好。生气对你的病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有事儿最好也别来叫我,严主任才是你的主管医生。”
看着陈海离开的背影,肖运平也只能大口喘着气,脸红得好像灯笼,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咯吱怪响,但就是奈何不得陈海。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拿起自己的电话就打给了助理,对着电话喊道:“你在干什么,马上加大力度给陈海施压,联系我们能联系到的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让陈海低头。”
出了病房的门,陈海收拾了心情走进了手术室的大门。一扇沉重的自动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嘈杂和喧嚣与门内的宁静与充实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只有当进入手术室做手术的时候,陈海才能感觉自己在全身心地投入医学,这样充实而专注的感觉,让他迷恋甚至上瘾。
做完最后一台结肠癌肝转移的手术,陈海收拾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发现有一位女士坐在办公室等着,陈海试探性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那位女士转过身,乌黑的长发向上盘起,把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充分体现出清爽和干练,给人一种女强人的感觉。“你好,你是陈海医生吧。不好意思,因为您在做手术,我只能冒昧地来办公室等您了。我是肖运平的前妻,我叫黎安。我这次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肖运平的情况。”
听到是和肖运平有关的人,陈海当下便打算送客。冤有头,债有主。出于礼貌,陈海还是耐着性子说:“你似乎找错人了,肖运平的情况你应该去问严主任才对,他才是肖运平的主管大夫,他的办公室在7楼,不过他现在应该快下班了,你要找他得尽快去才行。”
女人摇了摇头说:“我就是特意来找您的。我想请您喝杯茶,您看方便吗?”
“我想不必了,既然你能特意找上我,说明你对我和肖运平之间的恩怨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和肖运平离婚闹得并不愉快,甚至这些年都没有来往。既然如此,你还是免开尊口了,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且慢,陈医生。我知道肖运平针对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愿意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交换,能不能请你听听我的故事。听完故事之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绝无二话。”
听了这话,陈海的脚步停住了。思索了一会儿后,他转头对着黎安说:“请前面带路吧。”
两人坐上了黎安的车,一路往郊外开去。到了一家偏僻别致的小茶馆,黎安的车停了下来。到了之后听服务员的对黎安称呼陈海才知道这里是黎安自己的产业。黎安带着陈海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小房间。房间里面点着不知名的香,这香味既不似梅花、梨花般高洁淡雅,也不似丁香、蔷薇般清凉爽净,更不似百合般馥熏恼人。人置身其中,仿佛能感觉到置身自然般的轻松畅快。香的烟气随着热气向上传送,仿佛是一道佛光接引这迷茫的世人,颇有种大漠孤烟直的美。
陈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黎安从一个陶色的小茶罐中取出了一些茶叶,放入了陶制的茶壶中,冲入事先准备的水,待茶汤析出后倒入面前的茶杯中。
“陈医生,这是我自己做的茶叶,请品尝。”
陈海拿起黎安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常听人说,一杯上好的绿茶,能把漫山遍野的浩荡清香,递送到唇齿之间,今天算是见识了。看在这杯茶的份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