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夜也顺着她的劲儿,被她别的转过身去,慢悠悠道:“你怎么知道?看见了?”
阮之南想着自己下午脑袋里都在琢磨这件事,翻来覆去的假设,就觉得不爽。
但最不爽的是,她发现自己主动找傅从夜,给他发了语音之后,他说几句话,有点小互动,她就全然忘了疑问和纠结,甚至都忘了问他这件事!
傅从夜:“我爸的护工,之前请了假,现在回来了。”
阮之南握的更紧了:“放屁,你爸找护工找个小姑娘啊!”
傅从夜背对着她,好像笑了:“护工家的女儿。主要是之前她出事了,我和我妈帮了她一点,这次是过来道谢的。行了,抓捕半天,我该被拘留了。”
阮之南松开手,傅从夜要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把脚放在桌子上一下子拦住了:“都说了拘留,让你走了么?笔录都还没做呢!”
傅从夜被她长腿挡住去路,只好抱着胳膊靠着桌子沿:“行,你说吧。”
阮之南看到他手腕上一圈红,也有点吓一跳:“我没用那么大力气吧!”
傅从夜:“哦我就容易这样,没事儿。一般也不会磕着碰着。”
阮之南真是脑子里冒出什么就说什么:“身娇体软。梨花带雨受都是这设定。”
傅从夜不知道梨花带雨受是什么受,可他听得懂前一句,用前额叶想一想也知道是哪种形容,他推了一下她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咱两个上保健课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好比的。”
阮之南往后一仰,倒在椅背上,笑着揉着被他推了一下的额头:“我今天下午去医院了,以后就可以做运动了。哎,扯远了,不是说这个,先说那个护工的闺女,你怎么就帮她了!”
傅从夜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校霸么?”
阮之南仿佛是额头上被他按了一下的地方,有了手指的凹痕,烫烫的,她一直在揉,说道:“听说有两个女生转学了。”
傅从夜半晌道:“我在那女生左右手背上,各烫了个疤。用烟头。烫的很严重。”
阮之南虽然天天自称混蛋,但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看着他。
傅从夜:“因为那个女生,在我们学校另外一个女生身上,用烟头烫了二三十个疤。被烫伤的女生,就是我爸护工的女儿。她叫胡小青,你要是问问别的班的人,可能有人知道。”
阮之南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刘倾才这么害怕你。所以当时说有两个女生转学了,一个就是被你烫伤的,另一个就是这个胡小青?”
傅从夜低着头,说道:“你其实知道,我没那么爱管闲事,帮她主要是因为,我在学校几次看到她被人堵了,但我没帮她。二是她爸胡叔叔对我很好,胡叔叔发现她浑身都是瘢痕之后,找我来说,想让我帮忙联系方笙,把她转走。而且胡叔叔其实找过学校,但你知道副校长那德行,新校长又不怎么在学校。犯事儿的女生家里有点人,就给压下来了。”
阮之南揉着额头的手停了,她把凳子往前拖了拖,仰头看他。
傅从夜继续道:“我也是觉得那个烫伤胡小青的女生太过分了,再加上我明明发现过也没帮她……各种原因,我就也烫伤了那个欺凌人的女生。我就是想让她每次抬手,看看自己左右手背上的疤,都想想她自己干过的事儿。”
阮之南愣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那你也算做了对的事儿,就算那个胡小青被定性轻伤了,估计对方也不会受法律惩罚……而且你妈给学校捐了个楼,学校也不会怎么你。”
傅从夜:“这不是原因。主要是我妈也很愤怒,她找了记者来,拍了很多张胡小青伤疤的图片,说这次校园欺凌性质太恶劣,要把事儿闹大。后来学校各种托人说好话,又跟我妈承诺这个承诺那个,搞得当时新校长都跑到方笙那儿跟她细谈,这事儿才压下来。”
傅从夜说的都很平淡,但阮之南猜测当时方笙一定态度强硬,让学校领导没少惶恐,所以如今学校里才会到老师都不敢管傅从夜的地步。
阮之南:“那胡小青倒真的应该谢谢你。”
傅从夜摇了摇头:“我又没要帮她,我是为了帮胡叔叔。”
阮之南好像是时隔许久,要安慰他似的,晃了晃他胳膊:“不过你不要因为几次路过没帮她而内疚了。”
傅从夜低头看她,忽然轻笑:“谁说我内疚了。你会帮自己很烦的人么?”
阮之南一呆:“哎?”
“以前也只是不熟,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傅从夜抱着胳膊说:“但我上初三的时候,有次在小区后门碰到了胡小青跟她爸吵架。她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喊他爸是个没出息的保姆,说不需要让胡叔叔参加她的中考动员会。还说什么她妈妈跑了才应该,这世界上没本事的男人就不配结婚。而她呢,她漂亮又学习好,一定会爬的比所有人都高,而她爸这个没文化的文盲,根本体会不到她的境界,更没资格管她。”
阮之南确实是个表面老练的傻白甜,她没见过太多混蛋的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好像没法想象谁能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这种话——而且这个父亲还是个无错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