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卫戈靠近了些。碧霄眨着圆溜溜的黑眼睛,聚精会神地望着他。
“不像是苍鹰,倒有些像海东青,可这毛色不大对。”
林晗对飞禽不大了解,疑惑地与小家伙对视,“它认识我?”
“这是隼,游隼。往年奉命杀人,在途中捡到的。”
卫戈轻声一笑,“当然认识你,哪有儿子不认爹的。”
林晗作势要揍他一下。锦儿拿着碧霄捉来的鸟到他跟前,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
林晗狐疑地接过死鸟,一低头,发现居然是只鸽子,鸽子腿上绑着布条。他顿时笑了笑,感叹碧霄立了大功。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信鸽,十有八九与水寨有关。
他迫不及待地把密信展开,信上写着寥寥几句话:朝廷大举进攻,诸寨严守四方,切不可掉以轻心,暴露王陵遗址。
林晗攥着书信凝眉沉思,向身旁二人问:“王陵……怒川附近有什么陵墓不成?”
卫戈与锦儿都不是本地人,对此事没有头绪。林晗回头转身,朝炭堆边的方黎昕道:“方公子,你往年来奉陵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什么传言?”
“我在奉陵的时日太少,这就不知道了。”
方黎昕转着手里的木枝,耐心地炙烤,“不如问问楚王,他肯定能帮上忙。”
林晗觉得有理,便对卫戈道:“能让碧霄给楚王传个信吗?就问他,怒川周围是不是有王陵。”
卫戈依言点头,带着隼走到一旁去。方黎昕拿着烤肉凑到林晗跟前,道:“怎么回事,王陵有问题?”
林晗微微一笑,望了望阴晦的天空,叹道:“我也不敢确定,如今只能赌一赌。楚王在奉陵多年,居然找不到白莲教总坛的位置,此事实在是稀奇。但仔细想想,其中或许有玄机。假如白莲教总坛,本就在一个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的地方呢。”
方黎昕恍然大悟:“你是说,妖教的总坛在陵墓里?可这地方空空荡荡,全是河,哪来的墓?”
“也不是没有地儿。”
林晗轻笑道,“十八寨当中不是有个小山包?我似乎有些懂了,为何水贼要把寨子绕着小山布局。”
方黎昕一听,不免有些泄气。如果真的是林晗猜测的那样,即使是知道了总坛的位置,他们也得攻破水寨,才能找到陵墓的入口。
林晗拍拍他的肩,道:“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吃肉,免得浪费我儿子的心意。”
他受了一天的罪,正觉得浑身难受,嗅到炭烤的香气,胃里饥渴难耐。
林晗拎着酥软的腿肉大嚼,吃相尤为粗犷豪迈。如今情形艰难,做不出精细的菜肴,他却觉得手里的肉美味可口,几乎停不下来。
四人偷摸开完小灶,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又悄悄地往回赶。悬崖边的路难走至极,只有林晗不会轻功,当着旁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让卫戈抱他,颇费了些时间。
回到石滩边上,天光已经大亮。林晗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这三人不带他,只恨自己当年没找个师父学学轻功。
天色一亮,水寨的监工握着鞭子来回穿梭,赶着人做苦工。林晗蹲在河畔叹气,暗道不是人过的日子,却只得暂时忍耐。
今天如同昨日,他在水里洗了许久,不见一丁点金渣,便想向卫戈讨教讨教。林晗避开监工的视线,抬头找了一圈人,锦儿与方黎昕都在,可就是找不到卫戈。
奇了怪了,人又不见?
他狐疑地怔了半晌,暗道不对劲,正愣神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头拍了拍肩膀。
“回神,魏富贵。”
卫戈刻意粗着嗓子,眼中却笑意盈盈的。他手里拿着鞭子,低声道:“当心今天交不了差,把你扣着当压寨夫人。”
林晗惊异地瞅着他的打扮,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变成水贼了!”
“什么水贼,”卫戈谨记林晗的教诲,学出七分神韵,朝他扬眉一笑,有些桀骜的匪气,“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