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的代理人,我们的解释权全权交予她。”杜杼慢吞吞地说道,一伸手就将站在经理面前的阮姝给拉到身边,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眼神阴测测的,漆黑的眸中隐隐浮现火苗。
他都舍不得这么同她说话,杜杼有些心疼地想。
阮姝对上他的眼睛,又看了眼旁边的郁和,发现郁和也正盯着她,好奇而又带点敌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朝她袭来。
“你是律师?”那经理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阵惊愕。
阮姝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挣脱开杜杼握住她胳膊的手,一步步走到那杂毛母鸡和她的男友跟前,“这位小姐,或者说,这位同学,请你陈述一下刚才的事实经过,倘若有半分不实,我可以向现场的证人取证。”
阮姝一脸专业严谨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杂毛母鸡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洞穿她所有的心思,那杂毛母鸡本来还有几分蛮横,但一对上阮姝黑如点漆的双眸,脸上立即浮现几丝畏缩来。
她旁边的男生这次没有扯她的衣袖,而是直接将她往身后拉去,然后一脸赔笑:“对不住,都是些小事,我们也不想闹大,大家……大家都散了吧,小冰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我道歉好了。”
被唤作小冰的杂毛母鸡嘴巴立刻撅得老高,挣扎着想要往前冲,却被那男生给强硬地挡住,他回过头来,眼神狠戾:“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大吗?”
她一下子就蔫了,但还是十分不甘心,在原地跺着脚,眼睛里蓄满水泽,一副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模样。那男生却没理会她此时的表情,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前台结账处走去,动作十分粗鲁。
餐厅经理趁机满脸笑意地走到杜杼面前去,“这位客人刚才说得对,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这样吧,两位今天在本餐厅的消费,我们会给予全额免单。”
杜杼睨了一眼那经理,他们也打算息事宁人,想要小事化无,又用余光瞥了瞥旁边的郁和,郁和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研究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究竟是谁上面,没了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他便牵起嘴角笑笑,算是默许了经理的话。
阮姝见事情这么轻易就被解决,颇有一种独孤求败的失落感,她还没完全一展拳脚,对手太小儿科,而她郁闷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细微的发泄有所好转。
她冷着脸走上前去,伸出左手,在空中停留一秒之后手指渐渐张开,本来握在手中的黑色皮夹便缓缓下落,杜杼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虽然已经全额免单,但连请女生吃份汉堡的钱都没有,太丢脸。”
她云淡风轻地开口,嘴唇轻蠕着,杜杼看着她拧紧的双眉,这样臭的脸色,一点都不符合她自认高贵冷艳的定位。
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他笑着将皮夹握住,脸上漾着几分轻松,沉沉开口:“谢谢。”
阮姝没再说话,正准备走,却在转身时用余光瞥见那两道身影忽然缠到一块儿——杜杼揽住了郁和的肩膀。
“要不要一起走?正好可以介绍小和给你认识。”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称呼,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揶揄。阮姝顿住脚步,腰肢轻转回过头去,“介绍?你们到哪种程度了?谈婚论嫁么?”
“快了。”杜杼一脸自信闲适,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爽。郁和听到他的话,眼睛瞪得老大,她分明察觉到他握住她肩头的那双手正轻微地颤抖着。
“哦,是么?那你要尽快将皮夹里的照片换了,要是这位小姐生了气,可不知道要怎么挽回才好。”阮姝轻描淡写地说着,捏住肩包的手紧了几分。
杜杼一怔,郁和也一怔。
“你看了我的皮夹?没想到这么关心我。”杜杼不无讥讽地说道。
“我只是想确定所有者是不是名叫杜杼,看到那张照片我就确定了,当时还纳闷你怎么还留着,原来你挺念旧。”
阮姝口不对心地说着,一双眼睛掺着愈发冰寒的气息,明明不是自己的本意,她却阻止不了她那张该死地嘴说出这样嘲讽的话来,真是疯了。
“放心,以后不会念了。”杜杼也来了气,呕呕地开口,握着郁和肩膀的手掌忍不住蜷成一团。
郁和终于听到自己关心的重点,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状,嘴角上扬盯着阮姝:“抱歉,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你是他前女友?”
“是。”
“不是。”
一个承认,一个否认。郁和有些挫败,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却见阮姝一脸郑重,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事不关己:“我是他大姨。”
郁和杏目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阮姝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牵扯着嘴角,脸上立即绽放出明艳动人的笑靥,光影幢幢的西式餐厅,一袭惹眼红衣的女人站在此间,明明是同样的脸蛋,杜杼却更怀念十七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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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们刚念高二,一样的青涩单纯,一样的懵懂无知,却认为自己已经是能够敢作敢当的大人,杜杼总是表现出那份超出年龄的成熟,而阮姝,不好意思,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心理年龄三十几岁的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