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便宜出行的好日子。
任九隆烦去郊外拜祭,说:“家里有供神供佛的,非得跑去郊外拜。”因此一大早便递了帖子跑去常优那儿玩去了。至于任九隆是真的去常优那里还是找个由头去厉氏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红颜也不管任九隆去哪儿,她只管自己今日总算不必闷在家里了。临安的心宅子虽大虽好、比在温陵时和其余十五房挤在一处儿不知幸了多少番,但也早已被红颜逛厌了。何况这里止住着红颜这一家,不比温陵时闹热,红颜自然觉得无聊。
王潇潇一早儿便起来打扮,为了一起出去。原本潇潇是身体仍然觉得疲乏,不打算去的。可一想自己寄人篱下,又是为了自己祈福,因此也强打起精神,由新来的添香、点翠打扮了,扶着凤娟,让自家的丫头如芳在房间里看着,随红颜一起去郊外。
一队车马从任家侧门出去了,小有规模往郊外来。前头荣璟打头,跟着一对护卫。后面便跟着任代忠和任代兴的马、各有小厮牵着防惊,然后便是章氏和玉颜、云檀、琼霞和阿赤的马车,再接着是红颜、潇潇、小眉、凤娟的车,后头跟着丫头奴才还有十几个护卫。路上人见穿金戴银又威风凛凛,都在围着又是艳羡又是骂当官的作威作福。
红颜神清气爽,正在暗自高兴。突然瞥见王潇潇貌似坐立难安,便问:“表妹可有什么不适?”
王潇潇急忙摇头:“倒是没有。只是有件事想问问姐姐知不知情。”
红颜道:“你说。”
王潇潇踟蹰了一会儿,艰难地开了口:“我原本便打算投奔外祖父来的,没曾想麻烦了表姐照顾我。外祖父鳏居已久,身子又不好,舅舅忙于朝政,不能常伴。潇儿想着是否能让表姐向姨母通禀一声,让潇儿去伴着外祖父?”
红颜眉一挑。
感情王潇潇嫌弃任家庙小,不能给她美满未来,想去章家倚仗章子聪的宠爱赚一份好前程啊。这么想无可厚非,但让人听着不舒服。任家又没有缺她吃少她穿,即使不是真心对她,该做的面子工程都做足了,她还是不满意。她也不想想,章府如今可是属于章珠的,轮得到她去当家做主?她还不清楚是谁把她打到任家来的吗?真是糊涂!当任家很喜欢她来?
王潇潇见红颜不言语,眼里便浮出泪花:“潇儿知道姐姐不乐意,这么好的地方还要不知好歹。潇儿也知道舅舅不容人;只是家母临终前托我一定要告诉外祖父一句话,潇儿誓,告诉了外祖父之后,定当回来报恩。往年潇儿有对不起姐姐的地方,日后必定当牛做马地还。”
说着便向红颜叩。
红颜连忙扶住潇潇。她知道潇潇肯定是要把王氏夫妇的死因告诉章子聪,因为这件事估计只有章子聪才能帮着解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氏夫妇沾惹上的风波未必就不会牵连到任家。
红颜道:“你既将我当做知心人,我必不亏待你。过几日哥哥要去外祖父家里问安,你顺道去。我和哥哥打声招呼,你也不至于被舅舅欺负了。”
王潇潇感激地点头,泪珠儿滚了无数,看起来更是惹人心怜。
好容易到了如来寺,红颜最初的兴头已经没有了。路途颠簸,天气又燥,再加上她心中思量着无数的事,竟然有丝丝后悔。
随着章氏去各个地方都拜过了,许了无数的愿望。
红颜调皮,抓了签筒来便摇,还非得拉着潇潇、代兴、代忠一块儿。等都得了签儿,又拖着一行人去解签。
那解签人直向红颜道恭喜:“得此签者必得贵婿。”
代忠哈哈大笑:“可不得如此?否则,依照丫头的性子,哪儿有容易日子过?”
红颜将签子撒开手、丢在桌子上,脸上爬满殷红:“你们这些人,抓住个什么就只管取笑。还不知自己日后如何呢!”
代忠扫平袖口的褶皱,不以为然:“运命如何全凭人事,与神明焉有大联系?若是求神拜佛就能感化苍生,何有连天战事?也不至于青山得了那么多幸儿埋了许多忠骨。”
代兴无语:“大哥说话也忒不注意,这是在大庙,岂能什么都说?”
代忠飞了一个白眼去:“你若忌讳,自去佛前请罪。我将来上阵杀敌,手下无数冤魂,要是祷告,三辈子约莫也是还不清的。”
代兴皱眉,心里不断祈求:“有口无心,有口无心,诸佛宽宕。”
正尴尬,云檀过了来。
代忠立马换上一张如花笑脸:“云檀。”
红颜嫌弃无比,对着代兴挤眉弄眼:“刘备曾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想学刘备匡扶天下,却没有刘备的品德。”
代忠知道红颜在讽刺自己对弟弟太凶却对心上人温柔,却也无法回嘴,毕竟事实如此。只能恨恨地捏捏红颜的脸、没舍得下力:“就你这里是非多,天下的话都让你说尽了。”
云檀掩嘴笑:“你们也看地方闹,让这老庙祝臊得没地儿去。夫人让我来请大爷和小爷去禅房,庙里的大法师盈觉才云游归来,得了不少法器,夫人请他们作法开光,给玉姐儿和两位爷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