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稀薄。
杜泰从门外进来,他低着头,脚步匆匆。
应斜寒站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襟,这么多年,他没有让侍女服的习惯,从来都是自己打理自己。
杜泰扣门进来后,应斜寒也没回头。语气淡淡的:&ot;什么事这么急。&ot;
“大人,属下查探到一件事。昨晚亥时三刻,傅沉欢忽然亲临雪溪府邸。他带的都是自己亲随,在那里停留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应斜寒的手一顿,“那雪溪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杜泰:“呃……”
“他深夜去访,总不会是聊家常吧?在傅沉欢眼中,雪溪是个不够看的角色。”应斜寒目光幽深、语气淡淡。
这些年,傅沉欢操持国政,一向游刃有余。哪有一件他真正上心的、能让他深夜亲临的事,又是雪溪那里,他只能往最荒唐的地方想。
应斜寒直截了当地问:“雪溪身边的姑娘,他没杀吗?”
杜泰沉声:“没有。昨夜雪溪府中并未见血,他将那位姑娘带回自己府上了。”
应斜寒忍不住微微挑眉。
“你说————带回他自己府上?”
“正是。”
“那就有趣了……”
应斜寒笑了笑,将披风带子扯松,随手脱下挂在一旁架子上,慢慢坐到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傅沉欢心深似海,别的看不懂,但是于情字一道上,我应当还是明白他几分的。看起来,他干了一件很没道理的事。”
杜泰明白应斜寒此前顾虑,便直接说道:&ot;大人,难不成您所想的竟是真的?傅沉欢也察觉出什么才……但不应该啊……他瞎了眼睛,如何能知道。&ot;
应斜寒低垂着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击。
傅沉欢是如何察觉不对劲,他已无从推算,但眼下的情况却十分耐人寻味:如果不是诺诺,傅沉欢的举止如何会这般反常?但如果真是诺诺,昨夜她在街上救了傅沉欢,表现的却如同陌生人一般,仿佛并不认识他。
想到这里,应斜寒觉得事情不通:“还有什么消息?那姑娘你可有细细再查?”
“大人,还有点消息并未证实,属下只是打听到一些传言。”
“说。”
应斜寒微微睁大眼。
记忆全失?这似乎全都说得通了。
如果她真是诺诺……
当年他究竟疏忽了什么?遗漏了什么?
当年他帮助诺诺成功混到孟山祈福的臣属队伍中,便抽身离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之后,再见到她,便是在天牢刑架上。
这中间确实有一段空白。
应斜寒微微眯起眼睛。
傅沉欢瞎了眼睛,连人都没看到,就凭借不知哪里来的蛛丝马迹认出了人。若当年……站在天牢里的是他,而并非自己,他是否能一眼辨认出绑缚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已被人替换成了另一个?
应斜寒心中干思万绪,面上却没露出半点端倪,他收回手:“既然如此,人已经不在雪溪那里,我也不必去拜访了。佳人既归,且容傅沉欢欢喜两日。”
“还有,我之前吩咐你查的事情,不必查了。”
杜泰一惊:&ot;大人的意思是已笃定那姑娘便是曾经的小郡主?可是……她明明……&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