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芜县的气温已经攀升至一个疯狂的水平。
过灼的阳光烤得蝉鸣都绵软无力,拖拖拉拉的,像情人间暧昧不清的私语,长鸣下落的时候,一瞬震响漆腥的柏油马路。
小卖部掉灰落漆的墙上,水银温度计的红线突破3开头的数字。
张蓄跑在最前,掀起皱巴巴的衣服下摆随便抹了把脸上的汗,敲了敲小卖部外的玻璃柜。
“老板,来包蓝利群。”
挤满花花绿绿货物的小卖部,除了刚过来的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玻璃柜上十块淘来的便宜小风扇呜呜运作的声响,没有其他动静了。
汗都快滴到眼睛里了,这鬼天气,张蓄只想赶紧来支烟解解燥。
他颇有些不耐烦地又敲了敲透明玻璃柜,把里面的东西都敲得震颤:“老板?”
窝在藤条椅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动了动,脸上盖着的杂志掉下去,在地上坠出啪嗒的声响,张蓄的注意力也终于被这动静拉过去。
然后视线就顿住了。
第一眼望过去的感受就是白,藤条椅上的女人白得快要发光,在这个天气里只穿了件吊带衫和棉质短裤,一截胳膊和大腿全露在外面,上面盈着层细细的汗,都好像在闪光一样。
她惊醒过来,把脚从椅子里放下去,伸手拉开了玻璃柜的门:“要什么?”
声音还带着不太清醒的困懒和黏糊。
张蓄的眼睛直接黏在她身上了。
除了白,还漂亮得惊人,尖尖的下巴颌,粉白素净的脸上没化任何妆,纤瘦的鼻尖,眼尾上翘,一双眼睛像钩子一样,平生了点媚意。
没等到回答,她疑惑地抬头看了张蓄一眼,很好脾气地重新问:“先生,你要买什么?”
先生这样的称呼,放在这么一个破烂落后的小县城,对象还是一身灰扑扑工装的大老爷们,倒有点滑稽可笑了。
张蓄回神时已经涨红了脸,心底懊恼过来时没换身衣服,清清嗓子后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不耐烦:“一包蓝利群,辛苦你了啊。”
“没事,二十五,现金还是扫码?”
细白的手指抽出一包烟递到张蓄面前,上面还有若有似无的淡香萦着。
张蓄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他果断把手心里被汗揉得湿皱一团的纸币塞进口袋,掏了手机出来:“我扫码。”
女人点了点头,把左手边的绿色二维码小牌推正过去,不说什么。
叮——
往日里卡得要死的网速在今天就显得快过头了,张蓄故意磨磨蹭蹭,慢吞吞地输入金额和密码,和她搭话:“你是这家的老板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坐在玻璃柜里的女人把头从杂志上抬起,耳边发丝被小风扇吹得飞扬。
“前个月才搬来的。”
“噢!是你啊,我听说过你,你不是那个……求星舞蹈机构新来的老师吗?我侄女在你那儿上课呢。”
张蓄说这话时很激动,毕竟终于找到点和她的共同关系,自以为能拉近距离。
但女人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嗯。”
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