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抓周这件事,于我而言实在是有些多余,但皇祖母目光殷切,另有几十人屏住呼吸,瞪大双眼,这便由不得我不认真对待了。
最终我怀抱了一堆,颠颠的跑到老祖宗面前,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放不下,暗戳戳表示我什么都想要!
皇祖母笑的合不拢嘴,抱着我狠狠的啃了一顿,在数不尽的夸赞之下,老太后宣布大赏慈宁宫,更厚赏伺候我的十几个婆子宫女。
接下来便没我什么事了,她们吃饭我看着,看着看着就会周公去了。
我醒来时已是曲终人散,但有人并没有走,皇后王氏以及我的大哥皇长子朱常洛。
身形消瘦的朱老大跪在皇祖母身前,额头贴着地砖,他哭的泪眼滂沱,昏天黑地,双肩随着抽噎一抖一抖的。
他说他想念生母王恭妃,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她了,王恭妃身子最近很不好,她整日在哭,她看不见了,眼角时不时会滴血,他求皇祖母在皇帝面前为他讨个恩典,许他去看一看王恭妃。
我的这个大哥哥啊,说话语无伦次,姿态战战兢兢,眼神总是左顾右盼,分秒都活在恐惧之中。
我暗暗为大明默哀,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位就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皇祖母叫他起来,一脸悲悯的看着他。
“是儿受苦了!你母亲本不至于此,这是她的性子使然,我教她戒急用忍,她不懂,作践自己越发的厉害。
你啊,千万不要学她,害了自己,也枉费了天下人的苦心。你是皇长子,你有这份孝心祖母甚慰,你且等着吧,总会有时日给你们相见的。”
我的大哥哥又哭了,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
皇祖母温声抚慰了几句,抓着他的手问道,“洛儿,老身听说皇帝在月前任命翰林叶向高做你的侍讲,咱们虽然是皇家,但尊师重道乃致学之本,你万万不可怠慢了,对先生要谨守礼仪,对学问要笃学慎思。”
朱常洛面色羞红,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他又哭了。
“皇祖母,孙儿……孙儿还没见过叶中允呢。”
皇祖母脸色瞬息阴沉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那谁来伴你读书?”
朱常洛看了眼身后,嗫嚅道,“也有的,王伴伴时时在孙儿左右,劝孙儿进学。”
王伴伴,名王安,年约三十,身穿泛白青色素衣,仔细看,袖口领口多有破损。
他站在朱常洛身后,低垂着头,眼角带着湿润。当听到提及自己时,他诚惶诚恐的下跪请罪。
“奴婢有罪,奴婢僭越,奴婢无德无才怎敢教授皇长子殿下,只是殿下临近弱冠之年而无人侍奉讲读,奴婢心急之下只得督促殿下自行研读经典。老祖宗明鉴,奴婢仅只直诵经典,绝不敢胡乱释义,玷污圣人之言。”
“起来吧,你也是个忠心的。”
皇祖母看向王皇后,面带不虞,“洛儿十三出阁,字不得识文不得通,如今既有侍讲,为何还迟迟不能讲学?”
王皇后也是满脸的委屈,“老祖宗,臣妾无能,说来外廷诸臣也时有催促此事,只是文华后殿正在修葺,皇帝……皇帝说待文华后殿完工之后再讲学也不迟。”
“文华后殿?去岁不是在修么,这怎的还没完没了的。”
王皇后叹了口气,“一直在修,臣妾派人去看过的,只两三个人描眉也似的,怕是再有十年也完不得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难道我大明皇长子,竟要做那目不识丁之辈么?”
“天爷啊,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听的入神,忽的想起逆子张奔奔,千哄万骗的去幼儿园,认识Abc都不知道浪费了老子多少人民币,而我这个新爹真是好,为了不让儿子读书竟然翻修学校!
论起快乐教育,万历你第一呀!
好吧,大明皇长子是个文盲!
我的周岁礼,被朱老大弄的哀鸿一片,主仆抱头痛哭,王皇后唉声叹气,皇太后气喘如牛。逼得我这个小人出来做和事佬,扑腾着小短腿爬起来,小肉拳头抡起。
“祖祖,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