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桐迷迷糊糊中,梦见了一个坠落的身影。
那道身影她很熟悉,似乎是李垚。
他微笑着,在那样的时候,还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掐住了她的手腕。
叮。
她的手腕骨折了。
他微笑着,眼角带着红胀,他似乎说了什么,花桐觉得,一定是那风太大了,她怎么记不住了。
“桐儿……你要……”
他微笑着,疯狂乱卷的头发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花桐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恍如无尽的恐惧,呼吸不畅,拼命地喘着气。
乌娘子被她惊醒,高兴地要去摸她的头,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飞速地跳下床,右手要开门,却一阵僵硬。
木板子,灰色的粗布一层一层地缠绕着,固定。
她愣了愣。
心底无尽的恐慌。
“三花姑娘,手,手……”乌娘子大步一跨,帮她开了门。
她满眼无尽的怜惜和悲痛,只追着花桐去了隔间。
隔壁恰逢被她们声响弄醒的徐强打开了门,他还没来得及说啥,花桐跟头小蛮牛一样撞了进去,把徐强给踉跄了一步。
“娘子……”
乌娘子侧过身,擦了擦眼泪,低语:“随她吧……要是晴儿和清儿……我,我……”
徐强也叹息一声,抱住了乌娘子的肩膀,帮她擦拭眼泪。
冲进门的花桐看见床上裸露在被子之外的林浩南,心里揪痛,脖子处已有纱布。
一直蔓延到脸部,斜挎着一条长长的纱布。
他的眼帘困难地睁开,瞧见是花桐,挣扎着要起身。
他十分艰难,挪了好几下,额角出了豆大的汗珠,连眼角都在使劲,唇越抿越薄。
“桐儿……”他的手“嘁嘁”地拉了出来,又是一条大白纱布手。
花桐被这刺目的白辣得眼睛发疼,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一个黑影宛如天大的身子,而他忽而身后出现,一把鲜血淋漓的剑直插入黑影的后背。
那黑影受痛才脆弱跪倒。
她嘴里念叨的无尽的恨意才把坚韧的意志的黑影给催倒,捂着脑袋发疯。
林浩南身负重伤,背着她,一边流血一边往山下跑。
她中途似乎醒来过一次,是林浩南费劲巴拉地把她绑在千里身上。
他已经没力气了,手中缠着千里的缰绳,却在半路摔倒在地,被千里拖行了一段。
还好遇到了外出迎新县令的徐强。
不然,林浩南还得被拖一段路。
花桐捂着脑袋,感觉发胀,喃喃自语:“浩南哥在这里,垚哥哥呢?”
怎么马上没有他?
花桐不敢相信,“噔噔噔”往隔壁蹬去,脚丫子麻木发冷,盲目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用左手使劲推开隔壁的房门,整间屋子都如他的气息一样。
是作为他们的大哥,沉稳,低调,内敛,时时刻刻都给他们最坚定的回应,温煦,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他,听他,如沐春风。明明……他也才十二岁。
她缓步走进去,这屋子一点变动都没有,就连桌子上都还放着临出门前,她坐在他的书桌前,还没吃完的一小碟的牛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