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特地用手指了指叶薇:“这孩子她爹以前是郎中,她从小就跟她爹在医馆里面待着,所以也学了点伤口的处理方法。”
杨郎中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叶泓宇的身上,这才发现包扎伤口的方法虽然专业,但包扎时用的材料却不是专用的纱布,而是临时用衣服裁出来的布条。
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叶薇,直到看到她脸上的胎记之后,才恍然大悟的道:“哎呀,老爷子,我记得您姓叶吧?那您和叶海英叶老弟……”
听他提到叶海英,叶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海英他正是我的儿子,炕上躺着的这个,就是海英留下的大儿子泓宇。”
“哎呀!我原来就经常和叶老弟切磋医术,听说他有个大儿子,年纪轻轻的就中了秀才,这可真不是外人了!”杨郎中闻言一拍大腿,“赶紧的,我看看泓宇侄子腿上的伤!”
杨郎中的态度很积极,可一旁的叶薇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沉——
虽然她对叶老爷子解释,自己的医术是跟着叶海英学的,但她心里明白,中医这行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而且这种手法和风格会成为一种浸在骨子里的习惯,十分好辨认、也轻易不会改变。
这个杨郎中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是对自己包扎的手法很感兴趣,但麻烦的是,他认识叶海英,万一一会儿他看完病,找自己问这方面的问题,自己和叶海英手法不同的事情岂不是露馅了?
这么一想,叶薇便贴着墙角挪到叶老爷子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爷……都这个时候了,我知道您担心大哥可能吃不下,可您看,要不要给杨郎中备饭?”
“都晌午了?”叶老爷子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是,杨郎中大老远的过来,是该吃了饭再走的。”
“行!那我现在和我姐我娘去厨房了。”叶薇说完,转身就像出门。
“哎,不忙!”叶老爷子叫住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百文钱,“这个钱给你,告诉你娘去割条肉,再打点酒,别让人说咱老叶家怠慢了客人。”
“知道了爷,您放心吧。”叶薇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声,在张氏那几乎快下刀子的眼神中,拉着叶荞就出了上房——
既然叶泓宇身上的伤注定好不了,她们还不如赶紧躲出去,省的等会儿张氏失望之下吵吵起来,再殃及池鱼。
吵吵,是这里的一种方言,读音和“抄”相同,是在生气的情况下大声说话吵架的意思。
王氏正坐在厨房的灶台前,一边烧火一边发呆,见叶薇和叶荞进来,满脸焦急的起身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我怎么听着你奶之前又和你爷吵吵起来了?”
叶荞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叶薇,叶薇则老老实实的答道:“之前请了孙郎中来,说治不好,我奶发了点脾气,后来我爷又上县里请了杨郎中过来。”
“治不好?”王氏一愣,“治不好是什么意思?”
伤口在明摆着,大家早晚都会知道,所以叶薇也没隐瞒:“孙大夫说,叶……额,大哥以后脸上可能会留疤,腿可能也会有点问题。”
“有点问题?”王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大哥他……他可能……瘸了?”
说完,也没等叶薇回答,她整个人坐在炕上,有些茫然的道:“去县里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弄成这样?薇儿,你听没听说是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叶薇摇头道,“是村头的老李大叔他们把大哥抬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他就昏迷着,到这会儿也没醒,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受的伤。”
说到这里,叶薇突然好奇的道:“娘,你是在担心大哥吗?”
“当然了。”王氏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也不是……”叶薇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心的措辞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哥平日里几乎都在上房,根本不和我们往来,看见你的时候也是绕着走,实在不行了才打招呼,我没想到他受伤你会这么担心……”
“这丫头,说的什么话?”王氏摇头道,“我总归是他的继母,他都这么大了,见到我的时候避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他就算被你奶带大,那也是你爹的儿子,是你们的大哥,我不盼着他好,还盼着他出事不成?”
说完,她还有些担心的叮嘱叶薇:“薇儿,那是你亲大哥,就算再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记仇,知道吗?”
也就是你才有这份好心吧?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别到时候治不好,再像叶海英去世时那样,把罪名推在咱们两个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