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是说过吗,三五年内不结婚,你怎么又……”
“孩子,你在学堂时妈不提这事儿了,眼下你念不成书,娶了媳妇也有个伴儿,在咱们屯里,象你这么大岁数,那个不抱儿子了,噢,你是想娶田姑娘吧?要能娶过来,你爹也给你操办。”
杨天顺回校前,母亲几次问到田虹,还想接田虹来家住些日子,杨天顺对母亲说,他与田虹是一般交往,天顺妈不相信,现在母亲又提起这个话碴,真让他哭笑不得,他不想再解释了,反正他不点头,母亲再张罗也没用。
天顺妈唠叨着,见儿子不出声,怕话说多了,儿子不高兴,怏怏地走了。
也许是天意吧,就在天顺妈提起婚事不过三天,田虹来到杨家大院。
天顺妈喜出望外,把田虹当成未来的儿媳,拉住田虹的手不放。
淑英忙让杨奎去喊天顺。
连日来,杨天顺在家人的相劝下,心情趋于平静,所思所想也渐入条理,突然间田虹造访这使他着实一惊,想到两人见面,免不了谈起“事变”,他不是怕谈“事变”,而是不想与田虹谈,就目前情形看,两人界线更加分明,他不禁想起田虹说的“假如我们成为敌人怎么办?”那句话,现在应验了,他让杨奎回话说不见,转念一想,也没必要回避,他想去上房,刚欲出门,田虹在淑英陪同下进来了。
“我猜出你不肯认我这个朋友,涎着脸来见你。”
淑英笑说:“你错怪了天顺,他没少念叨你。”
杨天顺不见则罢,一见田虹,心中涌起阵阵波澜,他竭力控制着,不冷不热说:
“没想到你会来。”
淑英说:“你俩先唠着,小奎,跟妈走。”
屋内只剩杨天顺和田虹,田虹坐下说:
“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我的确不愿在我的屋里迎接敌人。”
田虹说:“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史,你的心胸真那么狭小?”
杨天顺想,田虹说的不无道理,他在田虹对面坐下,把糖盒推过去。
田虹不客气地剥块糖,放到嘴里,调皮的神情与事变前一样。
杨天顺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来有事吧?”
田虹反问:“你说的事指什么?”
杨天顺语塞。
田虹咯咯地笑了,她看出杨天顺心怀戒备,想缓解一下气氛,再转入正题,这也是做特务的一个手段。
日本人占领太平镇,但无力控制山里,事变后,山里的零星武装,经常偷袭日本开拓团,抢劫财物,前几天,一个日本人组成的采伐队,刚进山里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住,杀死三个人,并扬言说,以后日本人敢进山,见一个杀一个。井谷率队开到日本人被杀的地方,搜剿数日,也没找到杀人者一点踪迹,留派一个小队保护采伐队。但兵力有限,如此分散不是长久之计。
川岛提出若要山里武装不袭击日本人,必须寻一个有名望的当地人,由他撑住门面,而这个人非杨仁德莫属,他所住的宝和屯连接山内外,山里的木帮,猎户,放山的,都与他有来往,胡子也不敢招惹他,不过川岛又说,杨仁德倔强,不会轻易答应。只能先找借口袭击杨家大院,让杨仁德惧怕,然后再拉拢。
田虹反对,她有很多理由,其中一条是,她与杨仁德接触过,深知若把他逼急了,他公开反抗,一呼百应,山里局面难以控制,她建议还是以拉为主,既使杨仁德不与日本人合作,只要他不出面反对日本人,也不应惹怒他。
井谷同意,并想知道杨仁德目前态度。
田虹知道这属于她的工作范围,请求前往,在她临走时,川岛意味深长地说:
“你此去又可见到你的朋友杨天顺了。”
田虹不悦说:“川岛先生,对我有怀疑?我与杨天顺交朋友,是出于工作的需要。”
川岛笑说:“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田虹也扪心自问过,她不同意川岛意见,除了为帝国利益,真的没有别的因素?不管承认与否,她不能不想到杨天顺,尽管她好长时间未见到杨天顺,但对杨天顺及其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她授意二道沟的开拓团,专人监视收集杨家大院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