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台灯也换了,粉红色的灯光洒的满房间都是。又填了一个梳妆台,换了沙发,茶几,填了个贵妃椅,铺了脚垫,除了保有原来的这张大床,其他的几乎都已经焕然一新了。
本来身体是不舒服的,有好几天了,可儿都直不起腰,提不上气,心口的地方更是慌的不行。她偷偷瞒着大家,谁都没说。许桡阳提出来大院,她也没反对。
事情真相大白后,魏敏第一时间跑到倚绿山庄,许经天和许老爷子却始终没有露面。听魏敏那意思,那两个人有点不自在了。于是,纵然身上有多少的不舒服,晨子的死像个久徘不散的阴影罩在她的头顶,她还是硬挺着过来了。一晚上,她为了缓和那两老的不自在,使出浑身解数插科打诨,逗他们开心。这会儿,躺在这,全身都散了架。
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已经响了有一阵子了。她侧耳听着,望着天花板。
“宁可儿,”许桡阳在卫生间喊她了。她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你来一下。”许桡阳又喊了一句。她笨拙地挪着身子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
换气扇没有起到作用,卫生间里,白色的水汽漾的到处都是,灯光被那水汽罩的已经有些模糊。她看着那半躺在浴盆里隐藏在水汽中的人。水流淹着他的下半身,上半身裸着,白色的气体在他脸边氤氲,头发下面的那张脸已经看不出了轮廓。
“怎样?”她问。
水汽在卫生间的上空如烟如云。许桡阳半躺在那儿,没立即说话。看不见水汽那端的人,只能看见她的小腿靠在卫生间的门边,脚踝白皙,细嫩,瘦而无骨,膝盖圆润的玲珑,看了一会儿,他才开了口,“把沐浴露递给我。”
可儿的身子倚在门框那儿,少许,才咬着嘴唇,半垂着睫毛,睫毛下的黑眼珠闪闪发着光地往那架子边上蠕动脚步。拿下那瓶沐浴露,她走到那浴盆边上,伸胳膊慢吞吞地递给他,“给你。”
许桡阳伸胳膊过来,却没有去接她手里的沐浴露,而是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同时欠起身,另外一只手伸向她的腰后,只那么轻巧一带,他就将她整个人捞了过来。他的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如三年前那般的熟络自如,却有意减少了力道,以至于她可以安全避过那浴盆的边沿,在她的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安全地覆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人整个湿透,睡衣水淋淋地贴到了她的身上。她那因为妊娠而涨得更大的乳房,高高隆起的肚皮曲线一下子就露的逼真而惹火。她傻傻地半坐在他的身上,已经半干的发尾这会儿又被打湿,往下湿漉漉地滴着水。
她扭捏了一会儿,蠕动了几下,半扬着睫毛,从睫毛下面偷窥着含笑注视着她的人,微红着脸,嗫嗫嚅嚅着,“许桡阳,我——现在身材不好看了,我——不想和你洗。”
“我不嫌。”他说。把她那湿了的头发拢到脑后去,“这个浴盆比倚绿山庄的大,和金阳的一模一样,”他把她的人揽过来,向后靠过去,湿漉漉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热乎乎地说:“把衣服脱了吧,我好久没有和你这么呆一会儿了。”她想了想,认真地说:“那你闭上眼睛。”
他侧过脸看了看她,头向后仰,真的闭上了眼睛。耳边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就有个个软融融的小肉团覆盖到了他的身上。
他立即弹开了眼,她同时已经迅速地贴住了他,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身体藏到了水流之中。跟着,俯身扑上前去,蒙住他的眼。他扯开了她的手,往她的肚子上看过去。“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已经开始刻意不在他面前裸露。“你越躲,我就越想看。”他说。
她硬扛着不起身,贴近他的脸,顶着他的鼻子撒赖,“你不准动,你别弄伤了我,许桡阳。”他垂着睫毛近距离地注视着她。她真的就像是一条刚出水的红色鲤鱼,眼珠乌黑乌黑,水汪汪的像黑钻,脸上水珠横叠,像一片一片的鱼鳞,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他看了一会儿,缠绕了他一整天的那抹灰色情绪就悄悄就绕了上来。他一手把住她的头,一手摸着她的后背,缓缓地把她的头揽到了他的肩上。他温柔地去吻她的鬓角,用嘴唇去亲她的额头,再绕着她的五官四处游走。他的动作同以往似乎并无多大区别,她却硬是从中品出了不同的滋味和感觉。
她安静地等他亲了一圈,亲够了回来。他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看着她,而是重新把她的下巴搁到了她的肩头,把他自己的脸埋到了她脑后的头发里。卫生间里很安静,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响,在出水口的位置冒着温湿的气泡。屋子上方的水汽已经越积越多,近距离的东西几乎看不见,他仍然没有从她的头发里抬起头来。
可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脑后,然后,开口说话:“怎么了?你。”许桡阳没说话,掌心贴着她脑后的头发,在那不断地揉,不断地摸,半晌,他才哑哑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有一天出远门了,你会不会想我?像你妈想你爸那样一想十几二十年?”
她愣了愣,没来得及反应他这句话的深意,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会。”
许桡阳揉着她头发的动作于是加重了,深陷在她头发里的脸埋的更深。“多久都会想么?”他再问。声音更湿了,更潮了。她慢半拍地反应着他的话,怔怔地回答,“会。”
许桡阳的脸从她的头发里拔出来了。沾了满脸的水,已顺着他的眉头,眼角不断地往下奔流。他那眼珠已经有些发红,声音已经有些粗哽,“你说的,宁可儿,你会想我,不论多少年你都会想我。”
可儿一头雾水地瞅着他,“可是,我为什么要想你一想就是十几二十年?你出远门?”她重复了他那句,有些糊涂地皱起了眉,“你出什么远门?”她眨眨眼,“我不让你出远门,”她的唇角温温地绽开了,“我说过,你将来不论去哪,我都跟你去。”
“那如果,”许桡阳紧盯着她,有些呼吸急促地,“有些地方你不适合去,我也不会让你去。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忘了我?会不会转眼就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卿卿我我?会不会等我回来,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因为你现在不同以往,你有的是身家,天达可以做你的嫁妆,乔氏也可以是你的嫁妆,会有一大把王孙公子排着队来追求你。所以,你就可以很快忘了许桡阳是谁了。”
可儿越听越迷糊,越听越混沌,“许桡阳,”她终于忍不住了,叫起来:“你在说什么?”她伸手狐疑地去摸他的额头,被他一把手攥住。他固执地没有放过他的问题。“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换做你,你不会像你妈那样等了你爸二十年,那样你会疯的,所以,你一定等不了我对么?”
“许桡阳,”可儿抗拒地叫了一声,他的手已经捏的她有些疼了。她急切地想要抽出来,脸微微变了颜色,“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等你十几二十年?你要去哪?”她问出了这句,立即聪明了。她的目光警觉地在他脸上缓缓滑动,屏住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她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声音微微颤栗,“你是不是犯了法?”
许桡阳怔怔地瞪着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他们对视着。有某种不祥的预感就抓住了她,她的心脏被擎动了一下,脸色不知不觉地发白了。她死死地瞪着他,声音完全变了调了。“你杀了癞头龙还是邵佳佳?”她紧张地抓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眼睛里找寻漏洞。“你不是真的杀了他们吧!”她的眼泪立即跳了出来,又急又气地去晃他的脸,“许桡阳。”她惊悸地叫出了声,“你说啊!”
他的眼珠血红,俯眼看着她,然后,他把她的头抱了过去。“我没有。”他摇头,声音艰难地,像是从石门里硬挤出来的。“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是忽然感慨,随便问问。”她疑窦未减地将他的脸移开,再去端详他,“你没有骗我?”
他再摇头,痴痴地看着她,“我没有骗你,我想把他们杀了,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