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许桡阳突然脚步踉跄地,像喝醉了酒一般,神情发梦地,向着门前的甬道上混乱地冲过去,“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我说什么都要去找她。”
“阳哥。”黑衣男子喊了一嗓子,随即拉开旁边的马自达跳上去。黑三和黄毛小子先后跳上后车门,跟着许桡阳开过去。副驾驶的门开着,许桡阳跌进车里。
“我们去哪找?”黑衣男子问。许桡阳摇摇头,脸色灰败地往前方看过去,去哪找?前路茫茫,这么大的北京城想要藏个人简直易如反掌。车子照直往前开过去。突然,黑衣男子眼前一亮,惊叫出声,“阳哥,你看,那是不是?”
许桡阳发懵发软,目光灰濛濛地往前看过去。
大门口的地方,有个身影缓慢地走了进来。一身橄榄绿色的孕妇裙,外面罩着一件米黄色的半长风衣,挺着个大肚皮,步履吃重,却是有条不紊的。
他愣了一下,回过了神,有些恍惚,那画面熟悉的相当不真实。他心脏几乎停掉了,真的快停掉了。眨眨眼,定睛再看过去,长发翻飞,白皙的小脸颊,还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每晚都被他把玩一番的小下巴。
“停车。”他颤着声音喊了一声。马自达硬生生靠边停了下来。他昏乱地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扑下了车,身子比刚刚更软了,浑身更没力气了,脚下几乎是无骨的。他想对着那小人喊过去,可是,喉结的地方有什么冰冻在那儿,隔绝了他声音发出的通道,以至于,他连半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硬撑着往前走,可儿,可儿,他心里疯狂地喊着,却硬哽着出不了声。越往前走,那镜头越清晰,越往前走,那画面越真实,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几乎要晕倒了。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大悲大喜双重鞭挞下会晕倒。
然后,他迈开了步伐,加紧了脚下的力道,他终于收回了力气,硬撑着像一阵风似的卷向她。在临近她两米的地方,他的气浪冲出了口腔,冲着她的方向,又恼怒又惊惧又激动又狂乱地骂过去,“宁可儿,你去哪了?”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惊魂,他的五官几乎是扭曲变形的。
可儿停住了脚步,被他这突然的一声霹雳吓了一大跳。看见是他,想要展颜笑。笑容在唇边还没成型,许桡阳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掐着她的两肩,疯狂地摇着她,劈头盖脸,怒不可遏地再吼过去,“你去哪了?”
可儿完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吼弄糊涂了。她一头雾水地解释,“有个小女孩的亲戚住在对面翰林天下,她走错地方了,在我们家门口哭。我看看没什么不舒服的,也想出去散散步,干脆就把她送过去了。”
“那为什么才回来?”他铁青着脸照样吼,眼珠子都红了。她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瑟缩地,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他们家的亲戚太热情了,非留着我在那儿说话,我走不开,正好他们家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宝宝,我一时好奇就呆了一会儿?”
“为什么手机关机?”他再吼。她不安地偷眼看他,有点心虚了。“我忘了带手机,好像还在家呢!”“你知道你出去多长时间了么?”他吼的更大声了,甚至更惊惧了,五官更吓人了。“你为什么自己跑出去?为什么不让小曹陪着?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为什么不检查一下有没有带手机?为什么这么任性?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他乱七八糟地冲她蒙头就骂了个底翻上。然后,骂完这些话,他下一秒钟身子一软,就整个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像丢失了一件宝贝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不止,眼泪跟着喜极而出。他激动而忘形地把他的头埋进她的头发里,发昏发热地去吻她的鬓角,吻着她的耳垂。转过头,他再去吻她那边的鬓角,耳垂,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每个地方都没落过。
她像发梦一般地被他左亲右亲个不停。等到他把她亲完,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把她再抱进臂弯,再把头埋进她的头发里。“宁可儿,”他喃喃地心惊地心魂俱碎地说:“我早晚会被你吓死,我真的早晚会被你吓死。”
身后,突然有声音在焦躁地喊他,“阳哥,”那声音里有份焦急,许桡阳抬起头来,松开了可儿,本能地回头找着那声音的来源,看见马自达已经冲了过来,黑衣男子透过那车窗大声而焦急地喊他,“阳哥,邵佳佳,你小心。”
来不及了,许桡阳反应过来的同时,有个人影已经冲到了他们身边。邵佳佳灰头土脸地像个天兵天将一样从那旁边的出租车里跳出来,同时手里扬着一把闪亮亮的水果刀,“宁可儿,许桡阳,我让你们的孩子出生。”她没头没脑,看不清方向地照着可儿的肚子就扎了过来。
纯粹是一种本能,许桡阳来不及思想,做出什么更多的反应,伸出胳膊就冲着那闪过来的银色亮光拦了一下。那水果刀立即划开了他的外套,却已被他咯开。他大怒,把可儿的身子一带,避开锋芒,在邵佳佳扬手又扎过来的功夫,他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邵佳佳的手腕险些折断,一痛,那水果刀就从她手里脱出,掉到地上。
那出租车一看情况不好,连车费都顾不上要,脚底抹油地赶紧把车开走了。
“王八蛋,许桡阳。”邵佳佳痛的跳脚尖叫。“你放开我,宁可儿,”她瞪着可儿,神情可怖地厉声叫嚣,“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转头瞪圆了眼珠地去看许桡阳,依然大声喊大声叫。“许桡阳,你害了我爸被抓了起来,你害了我们全家,你也害了我。我也要杀死你,我也要杀了你,我也要杀了你。”
“邵佳佳,”完全是火上浇油,许桡阳已经被刚刚那一阵恐惧彻底抽去了稳定。这会看着始作俑者张牙舞爪地在他面前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他更怒了,忍无可忍,挥手过去就是一个耳光,“你他妈的弄明白没,”他怒火万丈地骂过去,“是我害了你还是你害了我?”
黑衣男子和黑三从马自达上相继跳下车,“阳哥,咱们别在这说话。”他们四下看着,将那歇斯底里狂叫着的邵佳佳三下五除二就扔上了车,找出胶带纸封住她的嘴巴。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意外,可儿完全被吓呆了。看见那邵佳佳脸狼藉一片,分不清是污浊还是伤口,头发凌乱,已经被烧的残次不齐。眼睛瞪得滚圆,像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她被绳子捆绑着,嘴巴被胶带纸封着,还不死心地瞪着她,左右扭动,摇头呜呜挣扎地叫。
可儿打了个冷战,回过了神。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就去检查许桡阳的伤口。他的手臂被刀子划开,已经有血流了出来,“我没事,”许桡阳喘着气,脸色乌青地瞪着邵佳佳,头都没转地吩咐黑衣男子,“你把她送回家去,一步不离地守着她。”
“许桡阳。”可儿胆战心惊地叫,有些回过味了,许桡阳的脸色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你要干什么?”她喊,许桡阳已经跳上了车,暴怒地扔下一句,“我要用她去祭蓝卫晨。”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