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一怔:“何处不对?”
“我看我的时候,并非是在看我,而是像在看一位阔别已久、思念万分的故人。”明礼微微蹙眉,侧目问:“嬷嬷,我长得很像母亲,是吗?”
一旁的六六忽然开口:“几乎一模一样。”
“当年温大娘子的盛名在京都城中谁人不晓?便是当今陛下,都动过娶她的心思,张老侯爷和温大娘子也算是至交知己了,但张家出身微末,温家是百年氏族,温老太师也不爱武将的打打杀杀,恰好温大娘子对张老侯爷也只是兄妹之情。”六六双手环胸,又想了想方道:“再后来,这两个人都是急匆匆的成了婚,温大娘子嫁给了明相,张老侯爷娶了林相之妹,二人的这桩姻缘便彻底不了了之了。”
李嬷嬷缓缓叹了口气:“传闻,温大娘子自及笄后便心属一人,此人不是相爷,亦非侯爷。但张老侯爷的心思,却是人尽皆知,今日陡然见到姑娘的容貌,想必是一时将您和温大娘子的搞混了。”
“那他将张止的母亲林氏置于何地?”明礼替林氏忿忿不平:“她也是年少嫁他,为他生子,辛苦操劳侯府一辈子,结果自己夫君心里最重要的竟然不是她。”
她冷笑一声,“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但,张老侯爷对林大娘子很好,宠妻之名一直在外,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对她很好?”明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她幽幽道:“这份好,究竟出自于真心,还是源自于愧疚。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时,屋门被从里打开。
明安和王姨娘一前一后地跑出来,径直跪拜在明礼的面前。
王姨娘声泪俱下的磕头:“谢二姑娘救命之恩,谢二姑娘救命之恩!”
“姨娘快起来吧,您也是长辈了,这样对着我家姑娘磕头,可是坏了规矩的。”
李嬷嬷十分有眼色的去将王姨娘扶起来。
明礼看向明安,问道:“想不想入宫?去六尚局,做女官。”
明安想都没想便摇了头:“二姐姐,我不入宫,我这人对权势没有多大的渴望,入宫去只怕会给姐姐添麻烦。”
“既然你不愿,我也不逼你。”明礼没有不悦,各人自有各人想走的道路,她帮明安也只是难得的良心发现,没有想从她身上汲取什么利益。
她随意的抬手一指,“六六,给她些银票,找辆马车,连夜送。。。。。。”
“二姐姐。”
明安抬起头,仰视着明礼,字字恳切道:“我也不愿离开京都,姐姐救我一命,予我新生,我但凡是个人都不该在此刻独自出逃。”说着,明安朝着明礼叩首下去,坚定道:“求姐姐赐我姓名,我想改头换面,留在姐姐身旁,我想成为姐姐手中利刃,往后姐姐所指方向,便是妹妹拼死之路。”
明礼愣了一会儿。
她盯着明安看了许久:“你,应当知道我在京都的处境。”
“我知道。”明安郑重道:“我知道姐姐心藏大事,知道姐姐处境艰难,身边豺狼环绕,更知道姐姐尚在成长,羽翼未丰,身边可用、可信之人不多。”
明安是被明礼从阎王殿里一手拉出来的,的确可相信。
“如你所愿。”明礼抬眸,望向天空,缓缓道:“你的名字,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以当世最豪迈不羁、肆意潇洒的诗词,来祭奠明安从前十几年的委曲求全、处处小心。
愿,你我此生,终能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