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加急的信件,长公主隔了两天才收到信。
“长公主,河东的信。”
长公主闻言只是顿了顿正在批阅奏疏的手,淡淡道:“先放一边儿去。”
反正燕赵歌好长时间没给她写信了,估计是河东来禀明情况的信,又不是加急信件,早看一会儿晚看一会儿都无妨。
嗯,十天也是好长时间。
她这阵子被朝臣气得不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各处漏洞百出。不提已经成了筛子的兵部,兵部尚书空缺了几年,只凭着两个侍郎监管不到也说得过去,吏部的名册却是乱七八糟的。
河东太守虽是正经科举出身,为官却走了蜀国公世子的门路,按理来说蜀国公世子既然为举荐人,就必须记录在册,这样出了问题也好辨析是谁的责任,。吏部的名册上却半点没有提及蜀国公世子,就好像这个人和蜀国公府半点不相干似的。
这还是燕赵歌误打误撞揪住了河东太守的尾巴,怀疑到了蜀国公府上,不然谁也不知道有这么大联系。长公主又去和被拘禁的蜀国公世子对峙,对方倒也干脆,问什么就说什么,连带着还供出了曾任镇北将军副将的广南侯,这位能出任镇北将军府职位,也是走了蜀国公府的门路,却谁也不知情,连亲手调动广南侯去镇北将军府的长公主都不知道,其中竟然藏着这么要命的事。
蜀国公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锦衣卫的被拔掉了,京营八校的被拔了,如今广南侯还在长安,镇北将军府换了一茬人,应该也被拔掉了,这次又除掉了河东的。
广南侯……
长公主微微叹了口气。
广南侯有女无子,嫡出独女是先帝三子、茂国公的生母,因为一眼相中了先帝而执意入宫。三个皇子年岁相差不大,谁都有机会,广南侯因此起了争储之心。前世直到皇帝驾崩之前,才匆匆定了太子之位,广南侯已经做了两手准备,谋位之心已起,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去。但这一世在她的影响下,皇长子降生没多久就立了太子,广南侯应当不会再有这种心思了。
说到底,作为皇子的外家,想自己的外孙登基是很正常的,但是为了外孙的登基,提早十年二十年就计划谋得兵权,以此为将来的凭借,却着实太反常了些。
广南侯也不像是深谋远虑之人,如果是受了蜀国公的蛊惑,似乎说得通。
前世广南侯死的时候悲痛欲绝,面对燕赵歌的神态却很坦然,燕岚应当不是他害死的。如果是蜀国公下的手……算了,前世的事想不通就想不通,想通了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将蜀地的钱粮兵械取出来,天知道蜀国公还预备了什么后手。
若不是为了让藏在暗处的人投鼠忌器,她早就处置了蜀国公府的人了,哪里还会留这么久。又让人心堵,又浪费粮食。
批完奏疏,长公主总算能歇一口气,目光落到那封信上,现在看到河东两个字就烦,不看。
呵。
她冷哼了一声,收拾了奏疏又去看三个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几天不见好像就又长大了不少。
小皇帝还是追着茂国公打,茂国公爬来爬去地躲,偶尔回击那么一下,觉得有些疲惫了的小皇帝就又来了精神。蔡国公还是在一旁观战,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悄悄地了,他经常举起小拳头挥来挥去,嘴里啊啊叫着,也不知是在给谁鼓劲儿。
长公主看得心里软成一片,抱起这个颠一颠有多沉了,又捏捏那个的脸颊看看软不软,小皇帝见状,飞快地爬过来,两手握拳冲着她大叫,叫声很尖锐。
长公主禁不住吃了一惊。
一旁伺候的宫女忍俊不禁,道:“长公主,陛下不高兴了。”
长公主恍然,原来这是不高兴了,这是以为她在欺负他两个兄弟?所以冲着她示威?她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在空中轮了个圈。
小皇帝又尖叫了起来。
叫声和先前不太一样。长公主看向宫女,宫女从善如流地道:“应当是很喜悦。”
想想后世那个性子沉闷的小皇帝,再看看这个会尖叫的小娃娃,长公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能重活一世真的太好了。
“三个孩子都好好照顾着,不要分身份。他们是兄弟,应当彼此信赖。”至少这个年纪,不该有隔阂。
能遣来伺候皇帝的自然是宫里的老人,不存在听不懂话的情况,对于长公主没有言尽的意思也能完全领悟,宫女对着长公主行礼,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