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如期而至。
肖绪和往常一样,放纵了两个月,每天不是被李维科拉着打篮球,就是被李维科拉着打游戏。
这天,天空像是突然被笼上了一张灰色的布,细雨飘在窗台,打湿路面,步伐匆匆,一道又一道脚印在水中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桌前的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肖绪今天难得的没被李维科缠上。
他掀开身上的深蓝色空调被,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聚拢在手掌中,洗漱好,他拿过一边挂着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
清静还没到半小时,李维科的电话又进来了。
肖绪按下接听,抬手,手机刚停在他肩侧同一条线上,透过听筒,李维科的大嗓门传来。
“绪哥,救命啊,这帮小兔崽子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人,你快点过来。”
手机里不仅传来他的呼救,还传来零零碎碎的嗤笑,估计有四五个人。
然后便是李维科的谩骂,“你他a笑个屁……”
尽管手机离得远,肖绪还是揉了揉耳朵,寻思着下次该怎么接这位大嗓门的电话,才能不伤害到自己的耳朵。
他挑着李维科话里的重点,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在哪?”
靠山清冷的声音传来,李维科才想起停下嘴,可怜兮兮的说:“绪哥,他们非要和我抢这小菊花粉裙,我都在这挑了大半天了,就看中了这一件。”
听到这段话时,肖绪穿鞋的动作一顿,缓慢的闭了闭眼,“你又去给你妹买什么了?”
提到小心肝,李维科嘿嘿直笑,“李一澄昨天不小心把裙子划破了,就之前我给她买的喇叭花那件,所以我来给她买新的了。”
李一澄是李维科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亲妹妹。
按照李维科的审美,肖绪在脑海描述了一下那件小菊花粉裙。
他也猛的想起,之前李维科献宝似的给他发了好几张图片,方方正正的框里,李一澄皱着眉站在正中央,整张脸都写满了嫌弃两个字,小小糯糯的身上穿着李维科刚给她买的喇叭花小裙子。
发给肖绪的图片是长方形,那团紫色的喇叭花也设计成了长方形,从胸前一直到裙摆,这些都是小场面,更要命的是,李一澄肩上两侧两朵比脸还大的喇叭花,比吃人花还惊悚。
实在是难以言喻的丑。
喇叭花凋零,该到菊花花季了。
肖绪心想着,小姑娘也许就是拼命想让那喇叭花从生活中抹掉,偏偏李维科这傻子不死心的要给她种上菊花。
肖绪到商场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正好停下来,一点点阳光探出脑袋,洒落在地面。
李维科像只鸵鸟般,直挺挺的伸着脑袋跟对面的人拌了几句,又撤回脑袋,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一直这样来回反复好几轮。
从肖绪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男孩、女孩的人形模特加上侧排开的几件裙子,正好挡住了李维科对面的人。
肖绪站在商场二楼电梯口,思索着该不该去领回那只鸵鸟。
还没等他思考完,鸵鸟已经看到了他,远远的叫了一声:“绪哥。”
肖绪:“……”
肖绪想直接转头走人,然而李维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李维科快速跑到他身边,拽着他往前走,嘴里叨叨念着:“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能有人的眼光和我一样好,非要和我抢这菊花小粉裙。”
肖绪把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那你还是瞎着吧”。
商场里不间断的吹着空调,将夏天里的闷热一点点吹散,李维科和对面的三位少年的口水战已经进行了十分钟。
李维科依旧伸着他的鸵鸟脑袋,声如洪钟:“这他妈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你们要脸吗?非要和我抢。”
那三位少年当然也是要脸的人,非要争出个结论:“我们分明是同时选上这小粉裙,怎么就变成我们抢你的了,怎么说话的。”
稍矮的寸头补充道:“那是,应该是你抢我们的才对。”
“卧槽,那脸是抹了几层白漆,说这话也不脸红。”
“红你妹的红。”
“哎哟,骂妈不行还骂上妹了。”
“我就骂,我就骂,怎么了?不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