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重归平静,除了游廊中间断成两截外,杨柳依旧,春风徐徐。
“后生陆行,见过娘娘,您先前两次搭救之恩,陆行无以为报。”陆行走到廊口,双手高高平举起玉蝉,低头道。
淡黄流光从玉缺处一晃而出,红袍金冠面如玉,扬玉环双手相合置于腹前,两臂撑起肩上的披帛。她左手抬起,按在了陆行的双手高举的玉蝉上,道:“平身吧,还得是陆行,愿遵古礼。睁眼闭眼、一晃千年,陆行此举,算是多余了。”
陆行抬首,眉眼微低,刻意避开扬玉环的目光,道:“娘娘若有事要我相助,尽管吩咐,陆行一定倾力而为。”
“哈、哈,”扬玉环笑不露齿,眉眼盈盈,不像个贵不可言的娘娘,倒像个邻家的大姑娘。
“你陆行脚踏独竹,自身难保。我呢,倒是有些后悔了,怎就偏挑了你。当真是要做几年的冤家了。”
娘娘倒是个实诚人……陆行心下一笑,开口道:“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我自认愚钝,没这个能耐。但帮娘娘做那么一两件事,给我几年缓缓,定能做到。”
扬玉环面露异色,仔细打量着谦卑模样的陆行,嘴角尝笑:“你呀,听着自谦,心中的傲气可半点不少。”
“那我等着你了,也让我领教一下八百年后的人间,又有多少天骄,又有多少风采?”
“好!娘娘莫要眨眼,此处人间,定让你眼花缭乱。”
“……”杨玉环笑而不语,下巴轻啄便化为淡黄流光回到玉缺中。
……
虚空中,一位少女眼眶通红,青丝乱粘着额头,两颊再舔泪痕也不顾不得擦拭。
眉目越过喜意,谭菁身子一颤,只因心心念念的人似乎醒了。
一柄金色小剑从陆行的胸口窜出,倒插在铁索上,剑柄的玉石镌刻着一朵黄花。
“陆行,你还好吗?”谭菁轻推动陆行的肩膀,轻声问道。
陆行睁眼,迷迷糊糊间看到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颊,心头顿时一软,道:“菁儿哭什么?”
“没、没什么,我没哭!”谭菁意识到她此刻的面容,连忙侧开脑袋,衣袖擦过脸颊,这一擦,脸蛋反倒更显桃红了。
“是沙子进眼睛了,恩……”
陆行点头,单手撑住铁索坐起来,道:“吴中和姬通离开文道遗迹了?”
“恩,”谭菁点头,目光收敛了不少,低语道:“鸑鷟残道不该算在陆行身上,待我回书院定要向长辈讨个说法。”
陆行见之,目光微颤,宽慰道:“此事无解,长姐瞒天过海为我开出伪道,老头子们不拦着,是想用我的伪道来给鸑鷟残道作嫁衣。”
“先周为人族立世七百九十年,天道无情,但人道有情,后世之人为其保留鸑鷟残道无可厚非。能做这秉承人运之事,我心中万分殊荣,无怨言。”
谭菁满眼欣喜,似是被陆行这一番话所动容,道:“哼,便是陆行这般说,我也要好好跟老头子们辩论一番。”
“行行行,”陆行伸手拂过谭菁的脸颊,将青丝撩开,露出红晕的脸庞,笑道:“谁不知道菁儿是应天书院的宝贝,放眼天下都没几位的女夫子。便是书院的长者们,听到菁儿的见地,那都是要驻足倾听的。”
陆行的右手紧紧握住玉蝉的剑柄,剑刃陷入寒锁中“噌噌”作响,他单手抵着玉蝉站起身子。
“外边的事情我们暂时管不了,但文道遗迹里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梳理一二的。你我坠落文海之事并非吴中所为,这事还得算到那两个魔修身上。”
陆行牵起谭菁的手,向石屋顶上走去,右手握着玉蝉向周遭甩出无数剑气,剑气凝为实质,停悬在二人周身,剑阵顷刻成形。
文道遗迹失去大能坐镇后,结界的强度弱了不少。虽说陆行剑道被断,境界一落千丈,但用剑阵凝聚的威力尚能破开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