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马车上走下一位着深蓝衣裙的貌美女子,柳叶眉,桃花目,身材丰腴。
“这都半个时辰了,我们也进去吧,”柳丹扬单着撑起车帷,对着里边的两位可人的姑娘招手,道:“再不进去,怕是公子要做什么羞羞的事情了。”
魏颖和小钰从马车上下来,却忽瞧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正有一群衣着普通的人向这边走来。
“他们?都是些妇女吧?”魏颖张张嘴,那些人似乎就是朝院子来的,走在最前边的人还穿着一件血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柳丹扬皱起眉头,连忙对身边的小钰和魏颖说道:“你们去寻世子出来,估计要出变故了。”
附近楼宇的屋顶上,两个暗中守护的碟子相视一眼。
“要出手吗?”
“怎么出手,都是些妇女孩童?为首的我认识,是蒋家的佃农头子的婆娘。”
“我看呀,估计是蒋镇的主意,我记得今晚蒋家为世子准备的接风宴吧,为什么又搞这么一出?”
“等等,你怎么认识的?”
“上回我装卖菜的,这娘们砍价砍的很,我就跟了一路。”
……
院子里,陆行正手把手和黎芮一起弹琴,身体贴得很近,肌肤之间多是炙热。
“公子,不好了,”小钰匆匆地跑过来,打断了琴音。
陆行离弦,抬头问道:“怎么了?”
“公子雅兴,怀有娇美人。”魏颖冷哼一声,真见到黎芮,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百姓都堵到门口,书上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公子小心担上骂名。”魏颖话说的重了些,可那担忧的眸子出卖了她,明眼人都能瞧出她心里的关切。
“百姓是如何知道我的住处的?”陆行暗暗嘀咕一声,他来时便让柳丹扬查了,此地的百姓多为佃农,仅有少数离城远的自耕农还拥有每家六十亩的良田。
不过,佃农的事不归陆行管,雪津城每年的税收不算重,但官员的层层剥削导致百姓难以支付高昂的附加税收,便都投身于地方豪强了。
换句话说,北地的整个政策都有问题,雪津城以王位治理北地,许多稍远一点的地区便不会去管理,多是地方豪强自治。
但是,北地每一座城池的驻兵又都是雪津城负责的,这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雪津城在北地的公信力不足。
说到底,雪津城立世二十年,内忧外患不止,在北地扎根都不算深厚。所以,可想而知当丰良平说出那句“龙兴于北”后,会遭受到多少人的反对。
陆行来到院门口,此刻的门口已经被妇女填充了,她们围绕车架,若非柳丹扬持剑阻拦,怕是已经一拥而入。
“世子,今年又要打仗啊!”
“啊,我儿入秋前就去了战场,如今是一具尸体送回家,老身要那些银子有何用?”一名老妪将怀中的百两银子洒落在地上,右拳敲着着青石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家小儿子才刚长大,怎地又要招兵了?他要是再走了,咱家可就没男人了——”
陆行微微皱眉,出声解释道:“照着雪津城的军令,一家只有一男的情况,是不招的。”为了让老妪能听懂,这段话是用青州本地话说的。
“什么呀?到头来招不到兵,不还是要强征我家儿郎的?”老妪见陆行搭理自己,哭的更甚了。
陆行起身,看着周围跪了一圈的妇女,大约有二十余人。
“怎么回事?我记得书屋的统计里,青州南郡的人口不算少,丁壮男子更是能有十余万。”
柳丹扬贴到陆行耳边,轻语道:“据各地上报的数据,定辽、曲作和桦台共有十万,平河、范河两地只有一万余丁壮男子,尤其是平河郡,上报不足五千人。”
“怎么可能!”陆行心中震惊,说道:“平河人口就有二十多万,你告诉我十八岁以上到四十岁以下的男子只有五千人?”
柳丹扬点头,道:“世子说的没错,地方豪强独占了多少黑户,世子可想而知?郡守更是年年上报天灾人祸。”
“离谱,”陆行眉意冷了几分,他夺过柳丹扬的剑,铛的一声插入妇女身前的石块中,让土石直接炸裂开。
许多妇女面色一变,身子往后挪了挪。
“你们都是地主家的佃农吧?百两银子说丢就丢,日子过得不错啊?”陆行玩味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碎银子,再塞到老妪手中,“您还是好生留着,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远处,一辆马车急速驶来,身后跟着数十位甲士,惊得那些妇女连忙让路,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哎呦,”一位衣着黑袍官服的人掀开车帷,踩着仆人的背走下车,快步向陆行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