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
乔铭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不怎么想回家。一方面觉得路途遥远,麻烦能省则省,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元礼。
一直以来,他都在自己心中构筑一道屏障,将他和乔元礼分开,并且用各种观点和理由不断加固。他亲眼见识过这道屏障崩溃后自己落入了怎样的泥潭深渊。
现在他好不容易修复那道屏障,就更不会轻易地任由自己打破它。
他需要一段时间冷静,等到能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他才会回去。
郑嘉义却不这么想。每逢节假日他都要对乔铭易扰袭一番:“铭少放假回家吗?我帮你安排行程。”
得到断然否决的回答后,他改换方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夸奖乔铭易成熟懂事,和那些妈宝巨婴截然不同,把马屁拍响了,然后话锋一转,渲染家庭的美好,唤起乔铭易心中归家的渴盼,接着细数乔元礼多年来抚养儿子的难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暗示乔铭易冷血无情不孝顺,最后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铭少过节回家吗?”
“放心,等老头子老得走不动路,我会负责照顾他的。”
乔元礼说。
郑嘉义琢磨,大老板才三十几,正当而立之年,要等他老得走不动路,起码再过三十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干脆放弃劝说铭少回心转意,直接用行动表态。
乔铭易某天早上刷牙时听见老三边在阳台上晾衣服边嚷嚷:“快看!咱们楼下停了辆豪车!”
老四跑过去探头探脑。“哇那是什么车?造型好奇特哦,从来没见过。”
老三作博学状扶了扶眼镜:“没见识的土鳖,那是特斯拉。大概是土豪来接女朋友?好羡慕哦!”
老大冷漠:“咱们这是男生宿舍楼。”
“那就是富婆来接小láng狗的。”
“怎么不说是基佬来接另一个基佬!”
乔铭易倒是无所谓,既没有好奇心也不想凑热闹。他爸的豪车多了去了,每天开一辆一周不重样。特斯拉只是个小玩意儿,是他爸当初教他开车的实验器材,用乔元礼的话来说——“反正撞坏了也不心疼。”
他叼着牙刷道:“不就是辆电动四轮车吗,有什么了不起。”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来电的是郑嘉义。
“铭少,我在你们楼下。”
乔铭易把牙刷喷了出来。
三个室友仍在阳台上指指点点。乔铭易抹去嘴角的牙膏沫,手忙脚乱跑到走廊上,防止说话时被室友听见。
“你来干什么?!”
“接你去机场。机票我都订好了。”
“什么机票?!你要把我绑到什么地方?”
“回家啊。”
“都说过不回去!”
“铭少,别耍孩子脾气,你不想家你爸还想你呢。”
“我爸叫你来的?”
“那倒不是,我……”
乔铭易不耐烦地打断他:“阿义你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