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高俅惊惶睁眼,“尿”字在脑子里盘旋不去。他急切地掀开被子,穿上登云鞋冲向屋门,打开门的瞬间,顿时惊呆了。
门外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有种无边的空旷之感,令人仿若置身宇宙边缘,异常的壮阔非凡。
高俅谨慎地先踏左脚出门,犹如踩在玻璃钢上一般平稳,随即右脚跟上,信步向前。他只觉全身的伤已然痊愈,无碍下地行走了。
这条路看不到尽头,但不知因何原由,似乎总有一种力量驱使他的脚步于黑暗中前行,甚至令他情不自禁地给自己打着节拍。
节拍打了将近三分多钟,高俅忽感索然无味,掉头回房困觉,可惜为时已晚。无论往回走还是往其他方向走,他都找不到那扇门。放眼所见,黑色,只有黑色。
“真不是做梦吗?谁来救救我?”呼喊之际,高俅忽而灵机一动,念咒语似的瞎胡叫:“熊宝啊熊包大神,快快抓我回家吧!爷爷个腿的,我先睡会儿,没准儿明早就到家啦!”
或许祈神是克制怪诞的唯一方法。高俅躺下身,把头枕到胳膊上,在梦中渡过了好几个钟头,睁开眼又冥想温存良久才勉强睡饱。迷迷糊糊的他揉了揉双眼,上下左右观察,黑暗依旧望无边际。
“不是说好睡一觉就把我拘系到家吗?我要见陈美女!”高俅愤怒地乱吼,然而无济于事。
静立片刻,好像有细微的声响从地下传出。高俅朝右侧躺倒,伏耳倾听。
“你在哪儿?听得到么,丑鬼大叔。”
声音不大,但无疑是陈鹓泠发出来的。高俅有点气她用丑鬼这种称呼,但是之前又的确忘了向她介绍自己姓名,只得先按下愠怒,呐喊道:“我在这儿呢,找不到回去的路啦!”
“喊话声怎会自头顶上飘来?你身在何处,我抬头看不到你。山里本没有洞穴,山洞是我亲手开凿的,很小,深三十六尺,宽十八尺。洞壁内就一间木料房,出门不是山壁便是洞口悬崖。难道说你也能步天跃至山顶处不成?”
高俅把耳朵贴紧地面,大声应答:“怎么可能跳去山顶呀!起床到外边上个厕所就走不回来了,周遭环境乌漆似的黑,全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天已经亮了啊。洞口朝阳,我把房门打开,你也看不见晨光么?”
“哪里有光?没有光啊!”高俅扫望远方,这片黑域几乎形同寒意袭人的深渊,遗失耀眼星体的阴暗宇宙。
“是不是除了坚硬平稳的地面以外,四周空空荡荡?”
“既然知道就少废话,快上来带我走!”
“为何是你?”陈鹓泠诧异地问:“大叔的年纪,可有三十?”
“啥?是啊!”
“怎会……”陈鹓泠的语调渐渐泣而尖锐,露现伤感:“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是卜数只偶吧。小时候,村口算命总爱算错的醉汉,临终前夜竟写信来说,等我十二岁时便会来到你们国家,并且在更晚的时间里,有个比我大一轮生肖的男人将去往我的故乡。此件异事千万年难遇,只他单独知晓。”
这时,高俅发觉她的话音变得声如细丝,难以听清,满心焦急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