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护安城的规模仅次于终西府城,高俅在陌生的街道之间兜兜转转半个时辰,仍未寻到供人洗澡之处。
不知不觉跑到了城门口,举头一望,南糊等人正在城楼站岗。
高俅凭借聚集于足底的气力一跃而上。南糊看到有陌生人不打招呼就跳上来,旋身飞起一脚就将高俅踢到墙下。
“喔!高兄!”
“你踢人干什么?”
“抱歉啦,还以为哪个鸭霸跑来找事耶。”南糊愧怍忸怩地拉他起身。
“算了,城中有浴屋洗澡吗?”
“你随我来。”南糊领他到城楼下的一小间寝房静候,隔一会儿又抬了装满热水的浴桶进来,“高兄请便。”
真是古老,高俅心里抱怨着关上门,扔下衣装翻进浴桶。洗完澡,南糊递进来一条毛巾,让他擦干身子。
闻到他衣物的飙臭,南糊漾着笑容:“高兄弄得够脏耶,你若无换洗衣裳的话呢,送你件九成新的红绵衫,要不将就着穿一下?”
“谢谢好意,但我有衣穿。”
高俅换上一套蓝色圆领襕衫,门口忽然冒出个人来:“南糊,你拿我衣物做啥?”
南糊听声音便知是胡愣子,喝道:“你干嘛?”
“红锦衫怎么在你手里?”
“好喽好喽,是你不爱穿的嘛,你不如送给高兄了啦!”南糊扬起得意嘴角:“不过就连高俅兄也不穿你的锦衫哦!”
“净知瞎捣蛋!你几时能回府城做个侍守郎,享享清福?也让我清净半日!”
“不能喔,新国大帅的母亲临终交代,务求守好终西之地。”
胡愣子顿时一脸的焦躁:“假使遴拔时争取不了迁授机会,岂非同你共事到休致为止?”
“不跟你讲啦,城主同意让高兄出城了耶,一块儿送送他嘛。”
不是说让我暂留数日吗?高俅忽觉被他们以相近的话术耍了两次,“城里还有点儿事,无须相送,且自忙你的吧。”
“随你的便喔!胡愣子,执勤啦!”
“再会。”
高俅把旧衣裤洗好了挂窗棂上,又前往衙府内的医署。
推开门,一位老医官正闭眼拨弄着扫帚头玩儿,其手法之快,人只看得到残影。他不怕弄脏手,但是怕把自己的老眼看昏花了,所以要闭眼。
“老大夫,皮蛋瘦肉粥还有剩吗?”
老医官止住手,睁眼道:“诶!昨夜睡地板的告花子,咋个今儿拾掇体面咯?”
“明明你更像个老乞丐,快为我盛碗粥,早饭没吃呢。”
“少待、少待!小伙子,你记着,下回找衙府户部的那个甚么门儿伸领救济钱,不必跑医署讨粥喝。”
老医官进旁屋端出一大碗粥,盛得太满,以至碗沿的手指头沾进了粥汤里。
“哟,柳建城主!”高俅突然抬头向署内的房门处打招呼,双手却不自觉地接过了碗。
柳城主和参事部的小吏恰好来询问少女伤势,微笑道:“阁下何苦在此朝食?”
“顺道问问女孩儿的名字嘛。”高俅吞了口皮蛋瘦肉粥,满脸通红通红的。
“文婉君。”不知何时,少女已站在他们面前。
“臂膀的伤口不痛了吗?”高俅关切道。
少女摇摇头,没了一只手臂的她愈发衬得娇瘦怜弱。她挨近柳城主,眨了眨眼,“我的长剑躲在哪里?”
“护安城衙府替你保管好了,那把剑对你很重要么?”柳城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