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季节,山色可掬,大风携来浓郁的秋意,早晚间已相当凉爽。
北行路上,高俅神秘兮兮地凑近龙珥身侧:“你俩此番行事,莫非执行重大使命?”
“跑一趟元鼎关,宋波部首给足十天的时间,定不是要紧之事。”
“对。”李缸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具,放手里把玩着,“凡紧急之信,早派遣蓝足识相鸟送去了,而我们再去送信,必为验证消息无误。”
“用来防身的怀刀吗?”高俅好奇地问。
“嘿,它是我的武器。”李缸给他看了看:鞘壳光彩夺目,金黄标致的刀面刻着红花,刀身的线条通畅明快,构造雅致绝伦。
高俅还想拿过来仔细瞧瞧,李缸忽然将刀柄向前抛出三十丈远,下一瞬间又冲到飞行的小刀前方接住了柄端。
“看清楚没?”李缸十分得意地炫耀:“正宗的赭鞭小刀,这和市面卖的可不一样。我翻山越岭,历尽艰辛百苦,找到一位锻炼刀具的老师傅,请他亲手打造的宝贝。”
“啧,牛气什么!”高俅右掌发力凝气,一道月牙状气刃自掌内延伸,“干嘛还用武器,懂不懂将气凝聚成物形?”
李缸回头道:“维持气形的强度非常耗费体力,况且敌我实力层次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直接驭气的威力始终不如把气糅合于兵器厉害。”
“刀身覆盖了气便会比原来锋利?”
“是混糅,不是单纯把气附着于兵器,其中包含许多技巧的。”
“覆盖的话便等于套上一层气甲。”龙珥说着快步跟进李缸。
高俅追上去问:“你俩把这事告诉我,难道不怕泄露武学的秘密?”
李缸牛气昂扬地鼻笑:“猜都猜得到的事儿,还武学之秘?高兄怕不是保密鬼附身罢,哈哈哈!”
“李缸,你也别没事就拿小刀玩。”龙珥淡淡地道,又望望天色,“未时八刻了,咱们得加把劲儿,踩气踏空赶路。”
“绝少听人说八刻的,确切应念作‘未正四刻’吧?”
龙珥顿然一愣,首肯道:“高兄怎样念都行。依照前朝的读法,未时的上四刻称之未初,下四刻称之未正。前朝的平民懒得分清楚初刻与正刻,更有甚者说是公衙故意叫的这么烦琐,愚弄没钱读书的穷苦人;彼时的公文恰巧冗长空泛,恶吏惯爱打套腔,引致民间反感,遂使人们摧毁了前朝,即年国。从此,一个时辰的八刻钟便简捷地按顺序叫了。”
“倾覆前朝就为了把‘未正四刻’随口叫成‘未时八刻’?真够夸张的,不敢相信。”
“若高兄信得过在下,那么此事断然无假。”
李缸哧哧地笑:“行了,你这些怪问先停一停。我们将用踏空步赶路至日暮,高兄吃得消么?”
“小瞧人得有个限度,谁吃不消,难说呢!”高俅脚底下聚气,跳起来后不断踩气空行。
空中的风很大,格外凉爽。
戌时三刻,龙珥等人行经南山口驿站,便要在此间留宿。
怎么驿站黑灯瞎火的?龙珥踏回路面,脑中生疑,莫非有人抢劫?他只身趋前,令李缸和高俅延后。
翻跃馆驿侧墙,大院之中不见马匹,草料凌乱的堆着。
定然出事了!龙珥迈过穿堂,进入前厅的小门已被闩上,当即一脚踢开,黄豆的淡香气息铺满脸孔,厅中十余人正低头舔舐桌面上的盆碗。
听到忽如其来的破门声,此驿站的驿使罔知所措地搔搔脑勺,目光一落向龙珥,慌忙携同三个驿夫迎了过来。
“是护安城的公人嘛!歇宿还是调用车马?”
驿使嘴角流着奶白的浆液,甚为诡异,龙珥后退一步,回他一句:“尔何以忘形?”
驿使的面颊缩得像青团儿,仿佛不知该如何组织语句答话。他踌躇半天,吐出几个惯用词:“符牌,公文,照身牌。”
龙珥把这些凭证递给他看,驿夫们匆忙点燃烛焰,厅房顿时明光烁亮。
高俅和李缸见驿站起了灯火,一同推开大门,见桌上的客旅弯腰埋首,姿势很怪,“此种是何行径?”
“那就得问我们了!”两个穿着野菊襕衫的男子撞翻板凳,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大豆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