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声显然还惊魂未定,絮絮叨叨地抱怨个没完,但齐燕白还沉浸在刚才得知陆野吃醋时的满足里,心情也相当明媚,闻言轻轻笑了笑,礼貌地对她道了歉。
“我忘了说,是我的错。”齐燕白礼貌地说:“你别在意。”
“哎,也没事,就是吓了一跳而已。”那女声倒很善解人意,很快又满血复活,跃跃欲试地说:“对了,我还没问结果怎么样呢——你得到答案了没?”
“嗯。”齐燕白笑了笑,轻声说:“算是得到了。”
第33章“留了一道门缝。”
《卡拉瓦乔》是部冷门影片,拍的是同名画家卡拉瓦乔作为画家的一生。
陆野回去之后有意搜了下这部电影,但或许是题材小众的原因,网上关于这部片子的介绍寥寥无几,偶尔有零星一两篇影评,但也都对剧情一带而过,只说这片子内容晦涩,虽然艺术性极佳,但推广性不足,只适合好这口的专业人士欣赏,不适合普通观影群众嚼爆米花。
这种邀约显然跟齐老师平常的风格不一样,齐燕白为人处事周到,别说是特意约陆野出去,就是平常坐在一起吃饭,他也会有意识地照顾着陆野的口味,从来没有凭自己的喜好独断地决定什么,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挑一部一看就不在陆野鉴赏范围内的电影。
但这种不大不小的反常反而适时地勾起了陆野的兴趣,他挑了挑眉,鼠标滚轮往下滑了滑,盯着网页上那条“本片在线观看资源链接”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点开,而是顺势关闭了影评页面,准备把这点新鲜感留到“约会”当天。
陆野是个有点轻微大男子主义的人,虽然这次是齐燕白约他,但他也很难端坐莲台,等着人“伺候”。
他本来打算在周日之前也做点约会准备,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从培训中心回去的第二天开始,他就像是踩了电门一样,猛然忙了起来。
临近年关底,犯罪分子们好像也得完成什么犯罪指标似的,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市局调度中心的电话从早到晚地响个没完,活像是催命似的,撵得人一刻不停地往前奔走。
陆野昏天黑地地扎根在工作岗位上,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周六凌晨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整栋楼的灯都灭了,电梯晃晃悠悠地停在九楼,陆野拖着脚步从里面出来,回家之前先下意识看了一眼齐燕白的房门。
齐老师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贴了一张附近早教机构的宣传单,陆野怕这是年根下小偷小摸做的记号,所以顺手帮他摘了下来。
房门上的监控摄像头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细小的红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似乎是因为捕捉到了人影,所以往联络端上发出了很轻的一声示警,然后微微转动了一点,对焦到了陆野的动作上。
陆野困得稀里糊涂,没听见一门之隔的隔壁屋里传来的这点细微动静,他把那张宣传单团吧团吧丢进了自己门口的垃圾箱里,然后按下自己家门的密码锁,半合着眼,晃里晃荡地进了门。
紧接着,他背后那枚摄像头上的红灯闪了闪,然后无声无息地转动了一点角度,重新回归了原位。
陆野对这点小变化毫无所觉,他们组端了个传销窝点,连摸排带蹲点一共熬了三个大夜,今晚才正式抓捕。
城里水系多,那传销头子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一条水沟,陆野他们连抓人带救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对方从河里捞出来,连带着自己都粘了一身污水垃圾。
他吹着冷风一路回来,现在头昏脑涨,进了门灯都没开,只来得及抹黑草草冲了个澡打理一下自己,就眯着眼睛,一脑袋滚到了床上。
他跟齐燕白的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陆野没有临时放人鸽子的习惯,于是临睡着前勉强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想趁现在争分夺秒地补个觉。
陆野心里装着事儿,这一觉也没睡实诚,他只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越睡被子越重,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在浅眠和沉睡中来回摇摆着,连额角都突突地疼起来。
他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途中闹钟似乎是响过一次,但他只是抬手关了个闹钟的功夫,那种沉重感就又席卷而来,几乎立刻就把他卷回了睡意中。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陆野才模糊间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有很轻的脚步声从玄关处传了进来,像是有什么人摸进了他的家。
陆野睡得不安稳,正迷糊着,猛一听着动静,就像是从梦里一脚踩空似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心头就骤然一空,后背瞬间就爬上了一点悚然的冰冷感。
他下意识想起身看看是谁,但那脚步声已经近到了床前,紧接着下一秒,有一只冰凉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正落在他的额头上。
那点沁凉的温度就像是烈日里一缕凉风,霎时间卷走了一点燥热,陆野鼻尖微动,闻到了对方身上一点熟悉的香水味儿。
“……燕白?”他感受着那只手熟悉的触感,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是短暂地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掌心从陆野额头上挪开,但指尖却落后一步,像是眷恋似地,轻轻地在陆野侧脸上蹭了一下。
“你还问我?”齐燕白语气里的埋怨恰到好处,多一分嫌怨气,少一分无用,分寸拿捏得相当精准:“你都失踪了,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