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瞿锦辞很挑剔,但他轻蔑地认为,廉价的花朵用于应付宁知蝉已经足够,于是还是将花买了下来。
但出于某些原因,在见到宁知蝉的瞬间,瞿锦辞突然开始反悔。
任何零零碎碎的、低成本的暧昧,瞿锦辞从来不会拒绝。
即便他的天性中包含着薄情、恶劣,以及强烈的自私和利己,但客观来讲,依旧可以算作一位出色的情人。
他不是察觉不到其他人的情绪,也不是不会哄人,如果是其他情人,瞿锦辞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约会迟到,装作耐心地哄他们一会儿,送他们花,给他们吻。
但宁知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瞿锦辞不需要哄宁知蝉,宁知蝉自己就会低头。
车子在雨夜空荡的马路上飞速行驶,一束玫瑰从车窗内被抛出,落进路旁的积水中,滚了几圈,红色的花瓣散落满地,带有一种充斥着浓厚浪漫主义色彩的狼狈。
瞿锦辞面无表情地看着后视镜,很快收回了视线,像一个在深夜行凶的罪犯,不带任何感情地、果断地销毁不久前一时兴起、暧昧未遂的证据。
车外湿气涌动,瞿锦辞的手有些懒散地搭在窗口,轻微淋到一点雨。
水滴在他的手背上短暂停留了少时,很快又落了下去,留下转瞬即逝的冷的触感,使得瞿锦辞顷刻之间产生了一种与之关联不大的、对比性的认识。
——原来宁知蝉也有情绪,会流眼泪,泪水滚烫。
他的眼泪从瞿锦辞的手背上滑过,温度在瞿锦辞感官中的存在感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强烈,但消失得却不够彻底,好像身体内某种用于传递感受的神经被人为地阻断了,导致了严重的延迟。
周围的空间开始升温,身体内部异样的热度温吞地翻涌,催生了腺体的躁动,带着些许甜酒气味的空气被风裹挟着卷进雨里。
瞿锦辞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烦躁。
他轻易地为异常情绪的产生找到理由。因为宁知蝉的眼泪太烫,夏季彻夜的雨水不够冷。
瞿锦辞关起车窗,在路口转弯,大约五分钟之后,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他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扶桑花香和甜酒气,密不可分地交缠在一起,构成一种暧昧的味道。
瞿锦辞的喉结很轻地上下滚动,他想要立刻和宁知蝉做爱。
出于某些尚不明确的因素,他甚至有些难得地想,等下先吻宁知蝉的嘴唇,也不是不可以。
但当走进屋子之后,室内很安静,热度开始冷却。
瞿锦辞看到凉了的餐点、褶皱的床单、浴室内已经变冷的水汽。
视野被一切有关宁知蝉存在过的痕迹填得很满,但他反常地开始感到体内某处不太明显的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