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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长安（第1页）

第338章长安《大齐书》曰：永徽四十七年，宁王崔瑢、秦王崔瑜并肩作战，请出大楚平阳侯后人阿瑛，领兵三十万，十日内击溃一百万番邦大军，史称长安保卫战。同年，齐高宗感怀，康郡王崔瑾战死，立下遗诏，追封崔瑾为先贤太子，传位于皇长孙崔念。永淳元年，齐中宗登基，拜宁王为摄政王，封养母纳兰璇玑为皇太后。自此三年，天下无战事，长安承启太平盛世。大明宫的秋思殿，专门开辟给摄政王处理公务。摄政王从不留宿大明宫，无论多晚，都会回宁王府。“阿凡，朕今天生辰，二皇叔有空一块儿吃晚膳不？”

小皇帝躲在殿外的杭白菊丛中，向阿凡招招手，压低了稚气未脱的小奶音。“有空，陛下哪年过生辰，爷会推脱说没空呢。”

阿凡笑道。小皇帝听后，两眼立即亮晶晶，堪比夜空的启明星。阿凡见状，暗自唏嘘，小皇帝也怪可怜的。当年，阿瑛敏锐地感知到战事快要结束，竟是趁着已经同番邦狗贼不眠不休对阵了七日的崔瑢不注意，带走菊生的尸体。紧接着，崔瑜断定，阿瑛必定是去云梦泽求医，也追随而去，杳无踪迹。再过一日，长安保卫战大胜，吐蕃、突厥、契丹、大食这四个大番邦国家，率先投降。齐高宗听闻后大喜，吐了一盆鲜血，显然是身体支撑不住，便召唤了儿子近身说些贴心话，这才发现康郡王崔瑾战死。然后，又听说康郡王纳兰璇玑不相信崔瑾战死，要踏遍千山万水，寻觅崔瑾的踪迹。最后，给齐高宗送终的正是崔瑢，不过那时的崔瑢心如死灰，不肯接受帝位，将小皇帝拿出来做挡箭牌。于是，小皇帝稀里糊涂地坐了龙椅，与崔瑢相依为命。“阿凡，你说，阿娘阿耶、三皇叔三叔母到底什么时候回长安？他们游山玩水，享尽清福，倒是舍得扔下二皇叔这样眼睛不利索的人照顾朕。”

小皇帝托着下巴，小大人似的叹气。“陛下这是在心疼爷吗？”

阿凡打趣道。“当然心疼呀。若不是阿娘阿耶、三皇叔三叔母如此不负责任，二皇叔何必熬坏自己的眼睛，每天要敷药，朕都不忍心看。”

小皇帝笑道，眸光澄澈晶莹，像极了清晨时分杭白菊上沾染的露珠。阿凡透过小皇帝的眼睛，仿佛瞧见了小玉匠，暗暗感伤。他知道，整个长安，都不敢提及小玉匠的名字，唯恐招致爷自残。当初，若不是阿瑛将军及时带走小玉匠的尸体，爷必定要殉情的。江山再怎么多娇，也得美人陪伴，否则有谁一起观看长安的万家灯火。“阿凡，我听小道消息，二皇叔的眼睛，是在战场上所伤。本来可以治好，但是因为二叔母的死而哭瞎的。”

小皇帝蹦蹦跳跳，凑近阿凡的耳畔，努力压低嗓音。“陛下，莫胡说，摄政王妃只是昏迷不醒。”

阿凡恼道。往事不堪回首。阿凡依稀记得，崔瑢翻遍整个宁王府，也寻不到菊生的尸体后，持着长剑，骑上战马，出了长安，竟是一路追杀番邦残余兵力，弄得伤痕累累。后来，遇见叛逃的萧贵妃、景如玥，居然无力抵抗，任由对方刺伤了眼睛，才斩杀干净。“这样也好，我的眼睛坏掉了，便会安分下来。如果再为了菊生发疯，想必无法撼动长安了。”

崔瑢那时喃喃道，犹如鬼魂野鬼。“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小皇帝摇头晃脑吟诵道，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深情模样，跟惦记一块酪樱桃似的。话音刚落，小皇帝听得崔瑢的脚步声，抱着屁股，落荒而逃。虽然小皇帝会心疼自家二皇叔，但是二皇叔丝毫不心疼他。明明生了一张如玉面容，却不苟言笑，还动不动从袖口抄出戒尺把玩。亏得小皇帝生性仁厚，像足了先贤太子，才不会记恨二皇叔。晚膳时分，紫宸殿摆了小皇帝的生辰宴。小皇帝聪慧，做完了功课，就张罗着吃食。他觉得，当皇帝忒辛苦，前朝要听文武大臣吵架，后宫还有一群拿他当小屁孩的妃嫔吵闹，所以他给自己整出贪吃这个爱好。单笼金乳酥、御黄王母饭、通花软牛肠、遍地锦装鳖、八方寒食饼、水晶龙凤糕、丁子香淋脍……哇塞，生辰宴赶上小型烧尾宴了，也只有生辰时候，二皇叔才不会让他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今夜，你二皇叔不会来了。”

有神仙姐姐，嗓音清冷。小皇帝原本想要呛一句，你又不是二叔母，怎么知道二皇叔不会来呢，二皇叔是嘴硬心软，从不缺席朕的生辰宴。不像那些没良心的阿娘阿耶、三皇叔三叔母，每年提前送一份生辰礼物就打发朕了。朕有锦绣江山，最不差钱了，缺的是关爱好不好。可是，神仙姐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好想纳入后宫呀。“念儿，今年有阿娘阿耶陪你过生辰。”

有青年男子，羽玉眉飘逸，瑞凤眼有情，犀木簪束发，月白色袖袍。阿娘阿耶？小皇帝感到疑惑，他哪里的阿娘阿耶呀。阿娘难产，阿耶战死，二皇叔平日里安慰他，才随口提一句，阿娘去寻觅阿耶了。他不傻，知道生与死的区别。“大哥，你家小崽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另有一位青年男子，双燕眉潇洒，桃花眼潋滟，竹簪束发，水蓝袖袍，笑起来宛如桃花般骚包，居然还敢弹小皇帝的脑门。“对朕出言不逊，先拖出去领三十棍！”

小皇帝哼唧一声，模仿着二皇叔的阴冷气势，绷紧了小脸。话音刚落，小皇帝被结实赏赐了一顿爆栗子，疼得飚出泪花。“和小玉匠一样爱哭，难怪小白脸这三年来没有欺负你。”

有香艳美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小皇帝，新月眉弯弯，瑞凤眼流光。“朕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小皇帝气得脸颊鼓鼓。随后，他打算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奈何被那个香艳美人拎起后衣领，踢弹着双腿，欲哭无泪。“小念儿，人家夫妻团聚，你去凑什么热闹。好好过生辰宴，这回有阿娘阿耶、三皇叔三叔母陪着你。”

阿瑛艳艳一笑。——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