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来:“你几时学会谦虚了找个伶俐人就能干我物色了那么久,想找个人分担一些你的辛苦,却根本没有合适的,如今只能学石舫,让聪明好学的小丫头跟在你身边进进出出,看过三四年,能不能两三个能干的出来。”
我一面提笔开始写,一面道:“你不要再推辞,否则我以后心难安,再说我们之间何必那么矫情地推让”红姑静静坐了一会,笑起来:“我瞌睡糊涂了,钱到了门前竟然往外推快点写,写完了,我仔细收好,也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我笑着把布帛递给红姑,红姑随手叠好,收进怀中,风摆杨柳地出了门。
我点完银钱后,看着灯火默默想了会,抽出一条绢帕提笔写道:
“今天你问我借钱,我很开心,石舫想借钱,在长安城中实在不难,可你找了我,至少你是相信我的。石舫的生意,除了玉石和药材之外都在收缩,虽然外面最近新开了玉石场,可没有任何地方需要用这么大一笔钱。钱虽多,但以石舫数十年的经营,怎么会拿不出来石舫以前的钱都到哪里去了你要如何用这笔钱听闻西域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冰雹,农田和草场毁了十之六七,又砸死了不少出生未久的小牲畜,再加上汉朝和匈奴打仗,兵祸动荡中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你是同情西域诸国的人吗如果是真的,我愿倾我所有,竭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嘴里咬着毛笔竿子,默默出神,一切的迹象都显示着我先前的猜测似乎完全正确,九爷和李妍的目的一致:李妍想尽力拦住大汉西扩的步伐,而九爷似乎希望西域诸国得保平安。我对李妍的顺水人情看来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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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朱廊玉桥,红渠绿柳,一切都美如画。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倚在绮窗前逗鹦鹉,一屋寂寥。她逗着鹦鹉,鹦鹉逗着她,都是在笼子里,所以相依作伴。
这重重的宫阙、密密的珠帘下锁着多少女人的韶华和眼泪,甚至鲜血和汉朝的妃子们比起来,匈奴的王妃似乎都还算幸福,她们至少寂寞时,还可以打马奔跑于蓝天白云下。而这里的女人却只能在一方院墙里静坐。
平阳公主望了眼我看的方向,淡淡道:“能有鹦鹉逗的女子不算差,你以前虽然行事但你的确聪明,运气也比她们好。”
我忙收回眼光专心走路,“公主谬赞,民女不敢当。”
心中却在琢磨公主未出口的那半句话。
临进门的一刹那,平阳公主侧头又看向我,我一点头,表示一切都会留心。李妍端坐于坐榻上,见到公主笑着站起,两人彼此谦让一番后各自落座。
李妍看向仍立在帘子外的我,对侍女轻抬了下手,侍女打起珠帘命我觐见。我低着头小步上前,仔细地行了跪拜大礼,李妍淡然地点下头,命我起身,又吩咐侍女都退下,让她和公主清静地说话。
公主与李妍笑着聊了会,对李妍道:“我还要去见皇后,我走时会打发人来接金玉。”
李妍忙起身相送:“有劳阿姊费心。”
公主一走,李妍招手让我坐到她的下首,低声问:“你为何非要亲自见我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我笑着欠了下身子:“银子多多益善,永远不会嫌多,当然只会嫌不多。”
李妍伸手点了点我额头,笑着摇头不语。我仔细打量着她,虽然宠冠后宫,可她的穿着仍然简约雅淡,衣服上连刺绣都少有,不过质地手工都是最好的,所以贵从素中出,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也许是已经嫁作人妇,她的容貌清丽中多了几分娇媚,只是身形依旧单薄,虽说这样更让她多了一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风致,可
李妍看我一直盯着她看,脸忽地红起来,“你想看出些什么”我一下笑出来,“我本来没想看什么,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看些什么出来了。”
李妍伸手刮着自己的脸颊道:“你肯定偷看那些书了,真是不知羞,不知羞”
她的眼波流转,似喜似羞,樱唇半噘,半带恼半带娇,真正千种风情,我呆看了她一瞬,点头叹道:“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皇上真是得了宝,有了你,只怕再烦心时也能笑出来。”
李妍神色一滞后又立即恢复正常,笑着问,“你有什么要紧事”
我笑着从怀中抽出一条绢帕递给她,李妍接过看了一眼道:“什么意思这个李字是我以前一时好玩所绘,随手绣到了绢帕上,但绢帕后来找不见了。该不会是你拿了去,现在想讹我银子,又特意赔我一条新的吧”
“旧的绢帕被我烧了,早知道如今还要特意找人绣新的,我就应该留着。”
李妍静静看着我,等我继续下文,我心头有一丝犹豫,又立即抛开,轻声道:“旧帕子被李三公子捡去了,他想依帕寻人,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把帕子烧了。”
李妍问:“李敢”
我反问:“长安城里还有谁敢再称李三公子”
“既然已经烧了,为何现在又拿来”
我无所谓地说:“你可以依旧把它烧掉。”
李妍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把绢帕叠好收起,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她忽地说:“你可知道西域春天时下了一场大冰雹”
我点下头:“略闻一二,长安城内忽然涌入了不少西域舞娘,为了活下去,长安城里看一场有名歌舞伎歌舞的钱居然可以买她们的处子身。”
李妍嘴角噙着丝妩媚的笑,声音却是冷如冰,“各个歌舞坊的价格势必也要降下来,然后就是一降再降,乱世人命贱如狗一场天灾还能受得住,可兵祸更胜天灾,虽有阿布旦,她们却只能沦为阿布达勒。”
我道:“事情并未如你所料,我名下的歌舞坊都不许降价,其它的歌舞坊还没有那个能力影响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