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听细节的李彦很快失望了:这五个士兵,没有一个参加了上次赵连长亲自带头指挥的突袭军统女特工的行动——当然,即便赵连长本人,那时也不知道王穗花以及随从的真实身份,他们把对方误当成日伪的高官了。
而此时此刻的赵连长,则正在院子里接受王穗花的低声但严厉的训斥。军统女特工再次强调地下工作的特性,指出隐蔽和自我保护是地工战的重中之重。特务连的所谓精英来这里不是为了打仗,明晃晃地搞那么一枝冲锋枪,简直与自杀无异!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赵木头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低头受训。早先与王穗花打过的交道中,他不仅已经亲自领教了对方高超的身手,更从包括团座、中校团附等人的嘴里,听说了军统女少校的心狠手辣。对这个漂亮女人,他可谓又崇拜、又畏惧。这次他自作主张私自带了一枝冲锋枪过来,原本是为了有备无患,不料却因此遭到王穗花的严斥,心下不由得大为惴惴。
训够了特务连长,又得到对方指天发誓的保证、一定不擅自亮出和使用那枝扎眼的冲锋枪,王穗花这才开始交待赵木头一行来文城后的主要任务:第一,协助军统刺杀在文城活跃猖獗的日伪特务和汉奸;第二,监视院子外面的那条铁路支线,并伺机刺探小榆树山内的一切情况。
对于头一个任务,赵木头虽感到有些意外,但却很是振奋;可是对于监视院外的不起眼的铁轨,特务连长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穗花只好又对他描述了一下那列诡异的日军军列的外貌,并叮嘱他,一旦发现该军列,要不惜一切代价实施追踪,查明其驶往地乃至落脚点。至于原因,暂时不便对其言明。
接下来,王穗花对人手的安置做了调配。这处文城城外的张家大院,就以富华商贸公司货栈的名义,留驻四名特务连士兵,由其中的一个班长带领,对外身份均为货栈伙计,在此看守货场、等待运送货物。赵木头与一名特务连的手下,随军统的人进城,进驻杨柳巷一号院。
其实,出于随时调动人手的方便,王穗花本想让更多的特务连士兵住到文城城内去。然而,人多目标大,这几个391团的精锐,年纪都轻,杨柳巷那里一下子聚集起太多的青壮,肯定会召来怀疑的目光;倘若被日伪特务注意到,就更危险了。所以想来想去,军统女少校还是决定将特务连的主力留在郊外听命。
“汽车不能总在城门进出,回头,再去洋行买两辆自行车,用于城里城外的交通。”
王穗花如是吩咐李彦。后者这时已经研究完了特务连那枝奇特的伯格曼冲锋枪,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很快,他们一行四人驾乘着雪佛兰,在城门关闭之前,驶入了文城。
李彦驾车,王穗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赵木头和一个手下坐在后排。借助着昏暗的路灯,王穗花要李彦将车开往城内的几个重要的街区,让特务连的人透过车窗观察环境。她本人则指着窗外的街路和建筑,逐次为他们介绍。
文城有几横几纵多条相对宽阔的主要街路,市政机构和商业店铺,也基本分布在这几条街路上。他们从城东转起,依次路过了宝元酒楼、天主教堂等地标建筑,和丰银行现在已经改为日军濑名师团萩原旅团的旅团部,接下来是三晋旅社、市公署;然后从城西的火车站站前广场驶过,途径南洋旅馆,又特意开到了市公署大院后面的一条小路上,在经过市公署大院的后门时,王穗花指着后门里面的一栋红砖小楼,对赵木头说道:
“牢牢记住这个地方,那个小红楼就是日军驻文城的特务机关。”
赵木头有些懵懂,抗战开始后还从没进入过沦陷区大城市的他,问军统女少校特务机关是干啥的,这个“特务”与他们特务连的“特务”是不是一回事?
李彦主动接过了话题,告诉赵木头这两个“特务”的含意大相径庭,日本人的特务机关,包括机关长本人、都是不穿军装的日本军人,但做的却不是行军打仗的事情,而是主要负责当地治安统治,收集情报,对付地下抵抗组织。
“不过,”王穗花插话道:“现在文城的日军特务机关,前不久豢养了一支汉奸侦缉队,成员都是本地地痞,人数在几十人之上;我估计,日本人很快就会完成对他们的训练,从而把他们放到大街上来;这些人都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一切。所以,要格外警惕和小心。”
这一瞬,王穗花本人和身边的李彦,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殉国的同志周怡:她正是死在了文城汉奸侦缉队队长的枪下。
“注意,”当雪佛兰驶回城北的北关大街时,王穗花要特务连的人观察路边的一排建筑:“那里是本城驻军、萩原旅团大冢联队的联队部。”
听到大冢联队四个字,特务连长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仔细向外打量着——大冢联队,他娘的老冤家对头了!
轿车从大冢联队联队部的门前掠过,依稀看到穿着棉大衣的日本哨兵、肩头上三八式步枪刺刀闪着的寒光。
雪佛兰稍后即从北关大街转入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雪亮的车灯光束里,巷子口出现了几株大树的身影——杨柳巷到了。一号院,便是眼下军统山西站情报二组的大本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