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盏笑盈盈的,丝毫不怯:“我巴不得。”
看吧,她是真的不服输。
周祈年离开之前满脑子都在想,朋友圈官宣要发什么?按照他以往看到的,好像都是发情侣合照的,可他俩压根没有合照。下次见面,得拍一张了。刚分开,他就想下次见面了。
席闻璟的车停在院子外树下,黑色豪华商务车像个蛰伏暗处的猛兽,透着浓重的生人勿进的气息。周祈年之前远远地见过这辆车的,京军工不允许校外车辆驶入,但这辆车经常自由进出学校。到底是京市首富,有着旁人可望不可及的特权。
车子缓缓向前驶,司机开车很稳,出了小区后车速掐着最高时速行驶,两侧街景往后迁移。
“你俩谈恋爱了?”席闻璟不打马虎眼,长驱直入,直奔主题。
周祈年嗯了声,扭头看向窗外转瞬即逝的模糊人影,脑袋一歪,后颈棘突清晰而明显,像是他藏了许久的锋芒棱角,只在危险关头展示。
他说的话也有棱有角,夹枪带棒的:“怎么,你要反对吗?你又不是她亲哥,至于管这么牢吗?”
“严格意义而言,我和她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像是会猜到周祈年会反驳什么,席闻璟不容置喙道,“我妈和她爸不可能离婚的,所以我和她这辈子都会是亲兄妹。但是你不一定,结婚会离婚,恋爱分手再常见不过了。”
孟小棠和陈启隽的不对盘和他们的不一样,他们两个是基于现实基调的嘲讽,严谨的令人纠不出错。
周祈年也很直接了:“那你是来劝我俩分手的?”
席闻璟却说不是,“云盏在这个年纪,谈一段恋爱无可厚非,并且我们一家人都很支持她谈一段可圈可点的校园恋爱。毕竟这个年纪的恋爱不掺杂任何利益,全凭喜欢和悸动,我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劝你俩分手的。”
“……”
商务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周祈年的视线停停走走,最终落在路边的医院立标上,是京市最大的医院,也是全国最出名的医院了,每天都有无数人从全国各地前来求医问诊,据说□□费已经高达四位数。
他浮皮潦草地想着,耳边蓦地响起席闻璟的声音:“云盏的奶奶曾经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现在在京北医科大学任名誉教授。她爷爷是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是京剧院艺术委员会会长。社会地位很高,要不然我妈也不会和云叔叔结婚的。对她而言,找个结婚对象并不难,但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很难。云叔叔不过是个领死工资的人,我妈看上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家族。”
“你国庆不是和云盏去她外婆家了吗?住在卿柳巷对吧?你知道那里的房子有市无价吗?云盏外婆家家境是放在京市都无人能及的,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哥哥弟弟都很宠她。”
红绿灯转换,车子再次往前驶去。周祈年的大脑也开始运转,他人松松垮垮地坐在那儿,八风不动,脸部轮廓清晰利落,问话也很利落:“你和我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告诉我,我和云盏不般配,劝我趁早放弃?”
“不是,”席闻璟侧过头,和周祈年对视,墨黑的瞳仁里流淌着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声线微微颤动,带着不可查觉的柔情,“云盏虽然早年丧母,但她确实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不管是谁,对她都很好。所以我希望你,作为她的男朋友,也对她好,不要让她……受委屈。”
其实席闻璟想说,别让她跟你吃苦的,可是周祈年是大方的,他虽然用穷这个名义拒绝恋爱,但作为室友,席闻璟再清楚不过了。周祈年为人很大方。云盏和他谈恋爱,不会吃苦,但他怕云盏受委屈。
恋爱最开始,谁不是你侬我侬呢,但热恋就像一场高烧,总会退去。退烧之后,还会如胶似漆吗?
席闻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和云盏一样,打小就爸妈不在身边,他太孤单了,所以一直都渴望自己有个妹妹。像隔壁邻居那样,哪怕见面就吵架,吵得不可开交也好,至少有个人陪着他说话。所以得知母亲再婚,自己会有个继妹时,席闻璟真的很开心。
但他经历了太多,被父母灌输了太多不符合这个年龄的世俗想法,所以哪怕再开心,他也表现得无动于衷。也只能在得知云盏恋爱之后,像个商人一样,摆出条条框框,威胁般的,说出自己的希望。
“云盏是我妹妹,周祈年,”席闻璟说,“如果被我发现你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祈年心道谁欺负谁啊,老子嘴巴都被她咬破了,刚在你家沙发上他都是被压着的那一个。
“前面那个路口,你下车吧。”席闻璟又说。
周祈年挑眉:“你不把我送回学校?”
席闻璟嫌弃地瞥他一眼,无情拒绝:“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义务送你回学校,而且我讨厌有人坐我边上。”
周祈年:“你妹妹男朋友也不行吗?”
“我说了,结婚了还能离婚,男朋友而已,等你俩结婚了,再来问我能不能送你吧。”席闻璟淡声道,“下车。”
周祈年服了。
被赶下车的周祈年吹了一屁股车尾气,身上没有任何丧家之犬的颓靡,单手插兜站在路边,仰着下巴,神情冷淡又拽。而他脑子里此刻正在想一件事——
云盏说的也有可能是对的,男人每个月可能也有那几天。
席闻璟阴晴不定的,估计是正好处于那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