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之站在讲台上,台下所有学生都看着她,唯独坐在角落的男人没有。
男人屈肘侧托着颊,视线摆在窗外,只留了半边侧脸给她,但那半边侧脸,却在顾怀之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该出现在她的课堂上,就算出现了,也不该是坐在讲台下的座位。他不该和那群引颈期盼着她传道授业的学生坐在一块,更不该是其中的一员。
传道授业。
如此刚介耿直的四个字,偏偏一个星期前那极尽疯狂的夜里,这男人教会她的却是无度的荒淫和无尽的欢愉。
一整晚,他教会她在他身下急喘呻吟、承欢求饶,教会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无数的潮起浪迭回应他每一次亲吻和触碰,用漫溢的水声回覆他每一场攻城掠地。
一整晚,他用着各种姿势,在不同的地点,或坐或站,或卧或躺,如颶风汹涌过境,在她体内激起千层浪涛,甚至让她在往后几个夜深人静的睡梦里,都还会不自觉忆起那既羞耻又愉的欢愉。
去你的传道授业。
顾怀之暗暗咬牙,表面看似临危不乱,心底却为这预料之外的相遇暗骂了几声粗话。
她垂眼,视线快速手中的选课名单,却未在上头看见男人的相片。顾怀之一怔,又想起了两人热吻方休之际,男人问她的第一个问题。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是三年前回国进入c大任教的,这三年,她每学年都会开设刑法总则这门基础课程,每个学期也都会开设与少年刑法相关的选修课程,照理而言,法律系的学生应该都知道她是谁。
如果他是法律系的学生,理应清楚她的身分。
所以那天晚上,是这个男人和她的初次见面,他不是法律系的学生。
那么他也许是外系的学生。
既然如此,她手边的选课名单上没有他,他也没有拿加签单给她签名,而她刚才也已经说明这堂课不开放旁听,他为什么还坐在教室里?
周奐坐在角落,一手支着下頷,另手执笔,目光却始终未从女人身上移开。
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她很有自信,眸光炯然,声音清亮,举手投足都是翩然,美丽且动人,与那晚判若两人。
这三年来,即使经营了一间酒吧,他也始终保持到大学课堂里听课的习惯,c大的主要校区距离他居住的公寓很近,走路只要十来分鐘,骑单车不过五分鐘的车程。
他没有偏好哪一类型的科目,几乎什么都听。
三年下来,他涉略的范围不小,举凡政治学、经济学、统计学、社会学、管理学、心理学等基础科目,或是中级会计、税务理论、财务金融分析、策略行销分析等进阶课程,都在其中,语言课程他也听了不少,除了基本的英语外,日语、俄语及西班牙语他都有涉略,也有基本的口说及阅读能力。
这段期间他也听过些法学科目,却唯独不曾踏入与刑法相关的课堂。
刑法,是他最不想碰触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