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见面还讚誉有加,说是人中豪杰、国家栋樑、司法新希望,和自己女儿站在一起不仅门当户对还佳偶天成的人,这会就看不入眼了?
「我顾森的女儿,值得更好的对象。」
「是啊怀之,既然仕强有他的选择,我们就祝福他。妈之后再替你找其他更好的对象就行了。」许芝兰接口,同时给女儿夹了菜,诚心道歉:「下午是妈不好,我不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责怪你,你原谅妈,好吗?」
酸楚翻腾成浪,几乎把心淹没。
顾怀之滚了滚喉咙,勉强找回声音,「爸、妈,其实我跟邵检??」
「一直都只是朋友。」顾信之率自抢过话,也往顾怀之碗里夹菜,嘴上还叨唸:「这句话你早点说不就得了?当初就不想订婚,干嘛勉强自己?亏你还是当教授的人。」
话锋一转,他改唸对座两老,「还有,爸、妈,你们明知道姊跟那个邵检没感情,还这样自顾自地装傻寻开心,就这么急着要把她嫁人吗?你们要是真间不下来,不如赶紧帮我找个好对象,否则我成天关在医院里忙,一天睡不上两小时,说不准哪天暴毙走了,你们还怪我没先给你们生个孙子留后,那我可罪过。」
「顾信之??」见父母脸色逐渐铁青,顾怀之出声制止。
「我有说错吗?」顾信之却不领情,接续道:「从小到大,你们俩就老爱叫姊姊做这做那的,问都不问她心情,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她一点都不开心,你们就不听。现在好了,她的终身大事出包了,在外头受委屈了,你们才要心疼,来得及吗?」
「顾信之,别说了??」
「干嘛不让我说?」顾信之气不过,转而出言教训,「你就是这样,自己委屈不说,别人替你说也不让说,人活着有必要这样吗?你真以为我想当医生啊?是因为你想要却被逼着走法律这条路,我才替你当的!」
「顾怀之,你想要什么为什么都不去争取?坦承一点有这么难吗?」
「??」
顾怀之颤着眼,想阻止的话全都哑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顾信之会在父母面前这样替她说话。
他早就知道她有很多委屈,也早就不是第一次骂她唯唯诺诺,只是过去每一次听见时,她心里都只有怨懟。
她总是认为,顾信之根本不懂她身为女儿的立场和为难,才能轻易地说出这些话指责她,那些不过是他拥有特权却自以为两人平等的天真,根本不是真心。
可到今天,她才发现,顾信之是真的心疼她,是真的认为她委屈了自己。
「怀之,你弟弟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其实想当医生?」顾森放下筷子,脸色冷硬,平静的眸色逐渐有了裂痕。
「不??」顾怀之本能摇头。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顾信之勃然质问,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慍色。
一个人的地位就是爬得再高,拥有再多功名声望,受到再多人景仰,那又如何?
连自己的女儿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不曾过问,只是一味地要她走在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强迫她复製他们自以为完美的人生,这样算得上什么父母?
从小到大,他们就只会要顾怀之听从安排,给她最好的教育,却从来不留心她的情绪,就连她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不曾给过一句关心,而他这个儿子就只是为了替姊姊讨公道和对方打了一架,他们就愿意搁下总说繁忙的公务,特地去学校一趟了解状况。
知道事情始末之后,他们也只是拿他是为姊姊出头和对方家长谈了和解,没想过要追究原委,甚至在他问起时说:「如果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别人不会这么做。」
她就这么听话的一个人,到底能做错什么?
她这辈子唯一做错的,就是对父母言听计从到失去自我。
「信之!别这样和你爸爸说话,快道歉!」察觉丈夫脸色越加难堪,许芝兰赶紧出声,想让话题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