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乖乖地回答:“小时候下过棋,只懂一点皮毛。”
虽然商老爷子嘴上没说什么棋,但苏甜大胆猜测,没特指什么棋时候,一般都是指围棋。
苏甜什么棋都下过,围棋和象棋更是经常陪外公下。
像她外公那种典型老干部,退休之后只要有人陪他下棋就很开心。
商老爷子不急不缓地起身:“闲来无事,苏丫头陪我这老头子来两盘。”
商聿侧目看了苏甜一眼,他没见过苏甜下棋,一时间略有担忧。
老爷子对下棋近乎痴迷,尤其是这两年,上了岁数,身体老毛病时有复发,老爷子有意放权,对生意上事能不亲为就尽量交给晚辈,闲暇时间着实多了,经常请一些国内外厉害围棋大师亲来府上对弈。
在商聿印象中,姐姐甄妤并没有下棋特长,外甥女也不太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特殊天赋。
然而眼看着苏甜轻轻松松地应下了,小脸上并没有丝毫紧张痕迹。
商聿也摸不准她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见商老爷子主动提出要跟苏甜对弈,商骊他们也都显得很感兴趣。
商骊:“好久没旁观爷爷下棋了,不如爷爷让我们也一并瞧瞧?”
商哲也道:“今天难得爷爷有兴致,也勾起了我棋瘾,苏小姐之后,爷爷也跟我来两局吧。”
商老爷子也没有反对,大家就一并上楼,进了商老爷子大书房。
……
对弈持续半小时后,商聿这颗悬着老舅舅心,总算安稳落地了。
苏甜这孩子确实是深藏不露,她下棋招式,又稳又狠,精明中透着果敢杀伐,果断中也不乏沉稳。
祖父心思他也渐渐了悟了。
商骊等人在一旁观战,都知道观棋不语规矩,偌大书房内便寂静无声,只听得见落子声音。
商哲几次和商骊交换了只有彼此看得懂眼神。
商桐就没那么淡定了,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焦躁,她在餐桌上丢了人,还给了苏甜在爷爷面前大展身手机会,简直是……亲手给苏甜做嫁衣,肠子都快悔青了。
对弈持续一个半小时,苏甜始终和老爷子旗鼓相当,有那么两三回刚落于下风,不到五分钟就重振,黑白双方到底也没有拉开差距。
商骊不声不响地取走两人面前茶盏,给老爷子递上新茶时候,笑着开了口:“爷爷,我也不想打断您和苏甜如此精彩激烈对弈,可是已经过了一个半钟,您该记得,上回手术后,医生反复叮嘱您,不可久坐,一个小时就该起来活动活动,不如暂且休场,稍后再继续?”
商老爷子还紧盯着棋盘,随口应付:“我无碍,稍后再歇也不迟。”
商骊露出拿老爷子没办法表情,有意无意地扫了苏甜一眼。
苏甜无声微笑,之后不过三五分钟,她接连两次失误,落于下风,揉了揉酸疼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孩娇气:“哎呀,我一时粗心下错了,继续下去铁定要输,不如商老先生让让我,咱们就下到这儿吧,别叫我输得太丢人了,这么多位哥哥姐姐都看着呢!”
商老爷子也笑了,而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颇有几分憨态可掬老人模样。
这还是苏甜头一回见他笑,原来老爷子也有如此慈祥一面。
“罢了,我也坐得累了,是得起来走走,今天就下到这儿吧。”
人精们自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商骊更是主动上前搀扶老爷子起身。
唯独商桐皱着眉头,语气不服:“这算怎么回事儿?输就是输,苏甜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有要爷爷让着她道理?!”
商老爷子脸色微变,商骊旋即低斥:“你这丫头懂什么?对弈高手持续对弈七天七夜都是有可能,哪怕是国际上比赛也是以规定时间为准,再这么继续下去,天黑也结束不了。何况爷爷与苏甜本就是消遣取乐,你何必这么较真。”
商桐方才根本没有耐心一直盯着棋盘,而且她确实不通围棋,在她看来每颗落子都差不多,反反复复没有进展,她也看不懂到底谁厉害。
突然被堂姐训斥,她面红耳赤,正欲反驳。
商老爷子却难得沉下脸来,露出几分不像是对孩子严肃:“商桐,作为女孩,你学业优异,也算乖巧懂事,可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缺点在哪儿?”
商桐是孙子辈里最小,爷爷对她一向宽厚,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责备过她。
这是头一回,她脸颊胀红,头脑发昏。
老爷子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你跟你哥哥一样,性子急,又不服人,见不得旁人比你厉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么浅显道理怎么会快到成年仍是不懂?世上厉害人多了,看到自己不足,不应嫉妒,应知耻后勇,我有这么多孙子孙女,就说眼前你这三位堂兄姐,哪个不是出类拔萃?可又有哪个敢说自己第一,再没有比自己厉害,你问问你商骊姐,她敢不敢这样想?”
商桐一时臊得从脸颊红透到脖子根,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