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下午4点49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和格拉西监狱长打完电话就马上从办公室出发了,但高峰时段的路上已经开始拥堵起来,结果她多花了十五分钟才开回凯瑞威女子监狱。刚从大路开下来,就远远地看到监狱了。那是一座水泥和玻璃结合,四四方方的大楼,大楼前后都有公园。要不是周围那一圈二十英尺高的围墙,墙头还装有尖利铁丝网,这个建筑也许会被误以为是某家国际制造公司的总部。
八年前,正是伊丽莎白公公的公司——麦克莱恩建筑公司修建的这个建筑,是当时最先进的私立监狱。那个时候,伊丽莎白和理查德还没离婚。她还记得理查德为了赢得合同,每天熬更守夜的那些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意识到很可能从那时起,他俩的婚姻就开始出现裂痕了。
伊丽莎白看了看后视镜,把车驶入了进出监狱的专用车道。一路上阴云压顶,欲雨未雨,等她把车停在监狱入口处的防护栏前时,却发现层云散尽,天空一碧如洗。警卫走出行车道旁的门房,绕着车看了一圈,最后来到驾驶室一侧弯下腰来,把手搭在车顶上,伊丽莎白把车窗摇了下来。
“您好,夫人。”
“我是伊丽莎白·麦克莱恩。我来见詹妮弗·格拉西监狱长。”她告诉警卫。
“她正在等候您。请直行,把车停在行政楼南侧的私人停车区域里。”警卫说着,一边用手指路。
伊丽莎白摇上车窗。防护栏刚升起来,她就开车穿过了大门。六小时前,她也从这里进去过,但那时的情形和现在完全不同。
伊丽莎白在一名狱警的陪同下进入詹妮弗·格拉西的办公室,格拉西抬起头来,尽管看起来有些疲惫和焦躁,她还是对伊丽莎白淡淡一笑,并示意伊丽莎白坐在她对面的访客座椅上。毫无疑问,因为伊丽莎白与州长关系很好,格拉西才同意她询问这里的几个女囚犯。在目前的情况下,双方的合作随时有可能终止,伊丽莎白必须充分利用好现有的机会。
“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就来见您,多谢包涵。”伊丽莎白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等到护送她进来的狱警退出并关上了门,才接着说,“对您的协助我不胜感激。”
詹妮弗·格拉西向后仰身,靠在皮椅上,双臂交叉胸前:“我不知道您想找到什么线索。即使这些女犯中有人知道些什么,我也很怀疑她们是否愿意告诉您。”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查起。我希望斯特西给谁透露过她的想法。花了六个月时间策划,却守口如瓶,我觉得这真是难以置信。”
格拉西轻轻冷笑了一声:“换成是别人,我会认同您的说法。监狱里的秘密很少,没有什么私事是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就是这里的流通货币。您知道些什么,就可以凭此和别人做交易。而对于斯特西·梅·查姆斯,我要说她的厉害之处就是,她知道管住自己的嘴,这也是为什么她名声很好,别人都信任她的原因。”
“是的,我也知道这点。但是万一她的朋友中有人猜出来了呢——猜到她想要做的事情呢?您自己也说过,这里八卦满天飞。如果我能够说服某个人开口,和咱们合作,也许我就找到调查的切入点了。”
詹妮弗·格拉西歪了歪头,面露疑虑,一边伸手去取放在桌子一侧的一个文件夹,把它拿到面前来,打开:“您可以试试,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我列了个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同意和您谈话的囚犯,不过直到斯特西获释,她也没有太多的朋友。”
“是因为她参加这个计划的缘故吗?”
格拉西从文件夹里扯下一张纸,递给伊丽莎白,又合上文件夹。“斯特西通过了层层审核,考核成绩和其他条件都符合项目要求,这也为她招来了忌恨。我们预料到了这点。申请成功的人注定不会成为大众宠儿。但是这似乎也让她更加下定了决心。我私下曾经以为斯特西撑不了多久。”她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令人佩服的是,她坚持下来了,实在是不得不佩服。”
“您知道她有什么特别不合群或是特别强势的表现,使得她和别的囚犯的关系更加紧张吗?”
监狱长俯身向前,拾掇起桌上的文件来,躲开了伊丽莎白的目光。她没急着回答问题,也许在斟酌着措辞:“大约四个月前,监狱里发生了一起……事件,我们发现有人往里面偷运毒品。我们进行了彻底的调查,多亏我们这里一些思维敏捷的警官,我们抓到了罪魁祸首,迅速有效地解决了问题。”格拉西的眼神和语调都更严肃了,她接着说:“第二天,斯特西·梅的朋友艾米·狄克逊就因吸毒过量死了。艾米早就戒毒了,一直表现不错。然后,突然间,她嗑药死了,而斯特西也变得……”詹妮弗·格拉西看着左边,吸了口气,一边搜寻着合适的字眼,“……愤怒、崩溃。那时,她刚参加这个计划两个月,在那之前,她的表现还行,但是艾米的死似乎触犯到了她的底线,使她更加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所有要求的项目。最后,您也知道,她成功了。我猜您会说这就是斯特西·梅的传奇人生。”
“那些往监狱偷运毒品的人呢,怎样处理这些人的?”
格拉西的目光又沉了下去,看着桌子,半晌不语。正当伊丽莎白以为她不打算回答时,她却开口说:“毒贩就是我们的一位承包人——卡瓦莱尔卫生和健康公司的一位理疗师。对于那家公司,或是我们而言都非常不光彩。”格拉西小声补充道,一边把文件放回原来的位置。
“你们这里还有理疗师?”伊丽莎白问,声音里充满惊讶。
“目前,我们有三名坐轮椅的囚犯。按照法律要求,我们必须满足他们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