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一,但凡一家镖局,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中,为避免招惹事端,顺利做好每一桩生意,总要力求低调,可偏偏这家镖局,各处布置奢华,完全不遵守一般镖局不露财的不成文规矩。可若仅仅是这样,也算不了什么,更令铁手与冷血心存疑惑的,便是其二,这家镖局的主人对叶绪究竟能出多少钱,似乎毫不在意,这倒完全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了。
但是这些疑点,铁手与冷血都不会对叶绪说。
如今少年的心情本就不好,何必在真相还未明之前,增添他的烦恼?
总之,师兄弟两人都心想,只要有自己与二师兄四师弟在,那便断断不可能让少年出事。
这会儿,少年叶绪看起来倒是放松,笑着去给铁手和冷血倒了两杯水,道:“铁大哥、冷大哥,多谢你们一路的帮助了。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可否留个地址给我,等我找到了何伯父,办完了我的事,我再找你们道谢。”
铁手打趣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现在要赶我和我四师弟走了吗?”
叶绪一愣,道:“可是……你们不走吗?你们不是说不能送我去京城的吗?你们也有你们的事要办的,我明白的。”
冷血道:“我们确有我们的事要办。如今你有难,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叶绪怔了怔看着冷血,嘴唇翕动。
铁手笑着补充道:“至少,我们也要确定了你没有危险再走。”
之后,铁手想了一想,没再说话,而是转过身,走至了桌边,铺开纸张,提笔沾墨,在纸上写起了字。
叶绪好奇问道:“铁大哥,你在写什么?”
铁手道:“写两封信。”
既然是写信,叶绪自然不便前去观看。
冷血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站在铁手的身边,负着手,低头只见此信正是写给何嘉我的,内容简单,除了问好之外,便是向何嘉我询问了叶绪的来历。
待写完了这封,铁手将信纸折起,再取一张空白笺纸。
冷血仍然站在原处,见铁手写下开头第一行,眼神蓦地一亮,喜悦道:“大师兄三师兄都在京城?”
这第二封信,自然是铁手写给无情与追命的。
铁手微笑道:“我离开京城时,大师兄他还在;也接到消息,三师弟正在赶回京的路上,而今我离开这么久,三师弟他应该早到家了吧。”说完,顿了一顿,他继续笑道:“四师弟,若我们这次的案子能早点办完,说不定能赶回家和大师兄三师弟一起过一个年。”
冷血的眼睛依然亮着,听罢欣然道了一声:“好啊!”
他立刻板着指头算了一算时间,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在年前回京不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没那么容易。
一桩案子,不是他们想什么时候能办好就什么时候能办好的。假若此次秦州的案子拖的时间长了,无论他们有多么思念远在京城的世叔与兄弟,他们也还是只能留在这儿继续办案。
这是他们的责任。
但总还是要有些期待的,铁手怀着期待写完了这封信,信中除了想念问候与家长里短的闲谈,还请无情与追命帮一个忙,查一件事。
——有关秦州通判韩徵的所有经历。
无情与追命既都在京城,查这种档案自然要方便许多。
满满两页纸,终于写完。
铁手侧首看向身边的冷血,将手中的笔递给他,微微笑道:“你有什么要和大师兄三师弟说的?”
冷血刚想接笔,手才伸出,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笑道:“我想说的,你都写了。”
铁手笑道:“那我代你向大师兄三师弟问好?”
冷血道:“好。”
铁手笑着点点头,最后几笔落下,这才将信纸折叠起来,与方才所写第一封信放在了一起,卷进了一个小竹筒里。旋即,他带着小竹筒走出了门,走到了院子中央。
后院没有别人,四周静悄悄。
冷血站在了窗边,只见窗外院里的地面一片雪白,树枝上亦挂着的雪花,天是浅浅的蓝,铁手一身蓝袍与白色腰带,与蓝天白雪相映衬,场景宛如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