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又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
他伸手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掖了掖被角,正要再说什么,眼光朝下方扫了一扫,忽地轻笑了起来:“我不走……”
我讪讪地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外面还在下雨……”
他点了点头,正色道:“瞧这雨势,不到明日晨间是决计停不了的。”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朝窗外望了望,这才回头瞧着我,笑吟吟地道:“看来在下只能在此借宿一晚了,不知可否分予半张床……”
我抱着被子滚到床里装鸵鸟。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低低笑了起来:“我先去将外衣脱了,再回来陪你。”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床沿响了起来,隔着床幔,桌上的烛火映出修长身影。
恍若隔世。
那夜在客栈中,也是这么看着他的影子……只当是再也见不到了……
有什么自心头渐次涌上眼底,模糊了视线。
直至被某个温暖的怀抱所紧紧环绕,直至连呼吸之间都满满地是他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略带暗哑的声音才在头顶低低响起。
“再不会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打在窗下的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整个世界都已经沉睡的时候,唯一仍在耳畔喃喃低语着的声音,便如同是……整个世界一般。
踏实而温暖。
“少时我随叔父游历中原,曾有幸见过黄岛主一面。虽是风骨清峻,气韵高逸,神仙一般的人物,眉宇间却终有一股郁结难解之色。叔父只说他生平有一极大憾事,再难圆满。彼时我尚年少气盛,只觉得一代武学宗师竟如此拿得起放不下,未免过于小气,失了身份……直至那夜,在客栈中……方知……”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现下好了……回嘉兴那日,七位师父恼我将你害成这般模样,不许我进门半步。”
这和他没关系啊,我想分辩,却被他止住了。
“你在大漠上一十五年,群狼环伺之时,尚且安然无恙。这年余来却连番被人算计,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俱都因我而起……若非二师父一顿好骂,只怕到了此时我仍全然不觉,只道自己定能护你周全……况且……”
环着我的手臂突地紧了紧,又过了片刻,他才略带迟疑地继续道:“那毒物……是叔父所下……”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他急急握住我的手道:“叔父绝无恶意!”
呃?
“那药子身上便是剧毒,但若用于女子身上……便只是易于受孕罢了……”
呃呃呃?
我脑子里瞬间打了好几个结,等明白过来气得想踹他,却被他扣住了,苦笑道:“你身子尚虚,待大好了,再一并同我算总帐罢。”
算总帐?
“那时……我南下嘉兴,同你七位师父提亲,他们原是不应的,后来……”他顿了顿,脸上竟罕见地闪过一丝窘色,“我只恐夜长梦多,便同他们说……我情难自禁,已污了你的清白,说不定此时已有了孩儿……”
我就知道他肯定做了手脚……这混蛋!
我磨着牙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他不躲不闪地任我咬着肩膀上的软肉泄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却益发浓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腮帮子。
“酸了罢……可要歇歇?”不等我回答,又笑嘻嘻地道:“若是喜欢,日后自有让你咬的时候……”
我“呸”了他一口,刚想转身,却被他拉到了怀里好一顿揉搓。
蜷成一团窝在熟悉的怀抱里,只觉得外间风雨再大也同我没甚相干,整个人懒洋洋的,安适无比。
倦意渐渐上涌,模模糊糊间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