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想道:希望阿父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坏人永远找不到他们。
到底小孩子心性,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起眼亮晶晶地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虽然宁长风平日里不怎么笑,还经常使唤他干活,但景泰蓝觉得他可比阿父好说话多了,叫阿爹也叫得越发顺口。
提起宁长风,容衍神情一顿。
留书上约定了三日之期,欠条上的还债日期也是三日之后,莫不是去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去了?
思及此,容衍心下不免焦躁。
他如今一介废人,除了能坐着轮椅在竹楼内外活动,竟是连外出找他也不能。
“会回来的。”他说:“明日我便想办法去找他。”
第二日,容衍用屋前晒干的竹子扎了只简易竹筏,顺着溪流撑篙而下。
景泰蓝扒着竹筏满脸不舍,道:“带我一起去。”
容衍摇头:“深山危险,我尚且自顾不暇,不能带上你。”
说罢又道:“在家等我们。”
*
这已是第三夜,宁长风趴伏在洞口不远处,屏息敛声等待着对面的大蟒蛇吃饱。
鹿鸣山隶属于黔南山脉,绵延千里不绝,越往里走越是昏天蔽日,正午都不见阳光,里面瘴气丛生,危险丛丛,但奇珍异兽也不少。
比如他盯着的洞穴里,就住了条花纹大蟒。
那还是十余年前,宁长风刚穿来时某次夜猎误入此处,因中了瘴气产生幻觉,错把大蟒的两只眼珠子当灯笼,若不是他身怀异能,跑得又快,只怕早就被生吞了。
花纹蟒大部分身体藏在洞穴里,只探出一小截来,血盆大口张开,瞬间吞吃了一只路过的角鹿。
这已经是它吞吃的第四头野兽了。
吃完这个,大蛇打了个嗝,懒洋洋地伏卧在洞穴旁一块巨石上,眼睛开始半眯半阖。
宁长风忍着喷出几米远的腥臭气息,又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大蛇的眼皮完全耷拉下来。
深山中丛林密布,在昼犹昏,宁长风趁漏下的微弱光线潜行至大蛇身边,找准机会一刀刺下去。
蛇颈下三寸浅鳞处瞬间飚出血线,宁长风翻身就跑,绝不恋战。
果然只听身后大蛇一声嘶叫,追了上来。它身躯庞大,肚腹鼓胀如牛,周围树枝一路“咔咔”被他扫断,落叶与尘土被卷起,把本就不见阳光的丛林搅得更加昏天蔽日。
宁长风爬上树梢,愤怒的大蛇一个摆尾,碗口粗的树干被拦腰扫断,站在树梢上的宁长风顺势一跃而下,骑在大蛇扁平的头顶,将大蛇压伏在地,一刀刺进它的眼眶,下死劲翻搅。
大蛇受痛狂怒,摇头摆尾要将他甩下来。
宁长风紧紧抱着蛇颈不放,一刀又扎进它颈下鳞片浅薄处,抽出,又扎进……
腥臭的蛇血溅了他满身,激痛之下的大蛇犹如困兽,竟然掉转身体,发狂般将自己的头往洞口的巨石上撞,似乎要钻进洞穴。
“唔!”宁长风撞在巨石上,仿佛被当胸一击,五脏六腑似要碎成血块。
他咽下喉间一口热血,似乎也被□□的大蛇激出了凶性,运转周身内力一刀又一刀刺下去……
终于,大蛇挣扎的力度弱了下来,如巨物般倒塌在地,再也不动了。
宁长风被甩落在旁,跪在地上吐出一口喉间鲜血,缓了好久的神才慢慢站起,走到已经断气的大蛇边。
这条蛇目测约有三十米长,体型硕大,重逾千斤,最大的创口在蛇颈处,那是宁长风灌注了异能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