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被杖刑,颜面尽失不说,还前程尽毁,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议论的声音像海水一般铺天盖地朝他们砸来,赵小芝自己险些去掉半条命,还挣扎着护住幺子,让那些唾沫星子砸在自己身上。
再说玉姐儿那边。
自宁荣被抓走,玉姐儿当即被婆婆孙氏绑起关进了柴房,虽说寡妇偷情这事儿自古以来讲究民不举官不究,但到底那么多衙役老爷看见了,不消一天,他们家就将沦为全镇茶余饭后的谈资。
孙氏打定主意要将这□□沉河,于是当即给玉姐儿娘家带了口信,叫人过来商议。
娘家深以为耻,连面都不肯露,只着人带了封信,只道玉姐儿做出如此败坏家风行径,天地不容,任凭夫家处置,生死不论。
第二天晚上,玉姐儿被捆住手脚从柴房门抬出,装进大箱子里,几个家丁抬着要往镇外鹿鸣河沉河。
家有寡妇偷人说出去脸上不光彩,因此孙氏并未前往,只着了老家仆盯着,务必要看着箱子沉到底,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再离开。
变故就发生在河边。
家丁把箱子放下,商量往哪个方向扔最合适时,里头萦绕了一路的细弱哭声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闷而剧烈撞击声,和指甲挠抓箱板的声音。
刺耳,尖锐。
家丁都是年轻小伙子,第一次干这事,心里难免直打鼓。
“愣着干什么,扔下去啊。”老管家催促道,亲自上前去推箱子。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宛如鬼魅:“今日她怕是见不了阎王了。”
话音刚落,几人便应声倒地。
玉姐儿撞得头破血流,满心绝望之际,那死死封住自己生路的箱子被撬开了,月光映照在她脸上,透过血泪模糊的双眼,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蒙着面坐在轮椅上,但从露出的眉眼来看,一定生了张极好看的面容。
堵住嘴的破布被拿下的一刻,她便脱口而出:“好哥哥救我!”
容衍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说出的话却不近人情:“我凭什么救你?”
玉姐儿一哽,这月黑风高人迹罕至的地方,你不是故意来救我的难不成还是恰好遛弯来的?
她未出阁之前颇有些爱慕者,只是她嫌贫爱富,嫁了个短命鬼,因此只当容衍是其中一位,因此叫了声好哥哥,怎知此人并不吃这一套。
见她不语,容衍慢条斯理道:“你做出这种事,即便今日我救了你,明日全镇的人也会再一次把你扔到河里去信不信?”
玉姐儿摇头哭泣:“不会的,宁郎不会不管我的。”
容衍冷笑:“你那宁郎现在自顾不暇,若是想得起你,怎会不来递个信问问情况呢?”
“再者他现在巴不得你快点死,女子不同于男人,过几年人们都淡忘此事,他至多落个年少风流的名声,而你,即便侥幸苟活于世,也不过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是他先勾搭的我,凭什么我要去死?”听到他的话,玉姐儿语调突然拔高,甚至有些凄厉:“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喃喃念着,开始疯狂挣扎。
“我不会死的,放我出去,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这就去找县太爷……他要娶我的,我不能死,我死不了!”
她双眼通红,披头散发犹如女鬼。
被抓到关进柴房的一瞬间,她被羞耻淹没了神智,等想起时已经被堵了嘴,想说也说不出了。
容衍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北昭国人丁稀少,朝廷和地方政府对新生儿尤其看重,律法便规定了妇人一旦怀上孩子,便不得做危及孩子性命的任何事情,说句难听的,妇人一旦有孕,想自戕都得等孩子生下来,更不用说只是男欢女盗之事了。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