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愉快的轻快小品。
拉完变奏,邵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到:“小何,你是不是有事?”他感觉到近两个星期,小何的心情不如以前那样心好。尽管小何已经极力掩饰了,但不是常说瞎子的感觉特别灵敏么?邵华又比他大那么多,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而且,今天小何的琴声,十分悲伤。
“没事。”小何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邵华看不到。
“呵呵,”邵华用弓敲了敲小何的大提琴,“你不是说我们是忘年交么?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没事,真的没事。”小何觉得,本来就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但自己怎么就这么脆弱了呢?
邵华站起来,把琴靠在椅子上,走到小何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俯身说到:“小何,你以为我真的看不见?呵呵。”
小何听着邵华轻松的语气,他眼眶红了,低头想了一会儿,轻声说到:“我马上要全瞎了。”小何本以为自己一直读着盲文、拄着盲杖,已经是个十足的盲人了,但后来他的光感越来越低,一到晚上,就两眼漆黑,他心慌了。看不看得到光影,区别还是很大的。
“怎么了?没得治么?”终于轮到邵华问别人这话了。
“医生说我的眼角膜不行了,除非移植。”小何知道,移植眼角膜几乎是不可能的,国内捐献眼角膜的太少了,何况在他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队呢。
“眼角膜?”邵华想了想,突然很兴奋地说到:“把我的给你!”
“邵先生?”小何听得一头雾水。
“我的眼角膜是好的,真的!移植给你!”邵华双手搭在小何的肩上,很激动的样子。
“邵先生!眼角膜没了就再也看不到了,万一您还能复明呢?”
“不可能的,”邵华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惆怅,但他马上高兴地说到:“我的眼睛废了,把眼角膜移植给你,这叫‘废物利用’,懂不?”说着,邵华“呵呵”地笑出声,还拍着小何的肩膀,“你得好好‘废物利用’啊,别辜负了我一片情谊,片情谊,片情谊……”邵华模仿着回声,又把小何逗乐了。
小何抿了下嘴,认真地说到:“邵先生,这样也不能捐的,当时我父母都说要把眼角膜移植给我,但医生说,法律禁止活体移植的……”
“怎么会这样?!”邵华有点生气,“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邵先生,您别,别生气。”
邵华叹了一口气,“小陈。”
小陈应声过来,“邵总,什么事?”
“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们的法律顾问。”
“哦。”小陈拨了电话,给邵华。邵华问顾问关于眼角膜捐献的事,顾问说这方面他也不是很清楚,要咨询一下其他人,再告诉他。
大概等了半小时,顾问回电了。邵华放下电话,笑得很开心,“小何,我的情况可以捐献眼角膜!”
“邵先生?”小何以为邵华在骗他。
“真的!律师说,像我这样已经完全看不见而且也没有希望治好的人,是可以捐献眼角膜的……”
小何几乎不敢相信,如果他能移植眼角膜,不但能看到光影,还能完完全全地看到这个世界了!小何很激动,眼泪挂在眼角,不过硬是被他忍住没有掉下来。
“邵总,您的身体——”
“我就不信我的身体真那么差!”
小陈担心手术麻醉对邵华的心脏负担太大。医生说邵华的身体不够好,劝他不要手术了,但他坚持要做。小陈还从医生那里听来,说手术要把整个眼球取出来剥离眼角膜,吓得他泪流满面地劝邵华不要捐眼角膜了……
“说服”完小陈,邵华又对晴姨扯了个谎。
“小陈,我跟晴姨说,我去外地两、三个星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嗯。”
手术成功。
手术后,何妈妈看邵华比看儿子还勤快,一日三餐都亲自送上,就差喂他吃了。
小何才摘掉纱布、戴上墨镜睁开眼睛,就去看邵华了。看到邵华眼上还缠着纱布,小何忍不住一阵鼻酸,眼泪流了下来,抑不住哭腔,叫了声“邵先生”。
“怎么了?”邵华寻着小何的声音,抬手碰到了他的脸颊,一摸,都是眼泪。邵华笑着摇了摇头,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医生说现在不能哭的,快忍住!帮你擦完了,不准再掉眼泪了!”说话的口气,还真像父亲。